第749章 落井下石
此時高力士的心中更是像明鏡一樣的明白了,更是明白了玉真公主的意思。只見高力士將目光稍稍投向玉真公主這邊,隨即回答道:「回稟陛下,這樣說來,那一對鬼魂,應該是之前的朝廷左相李適之和他的那位公子李霅了。李適之的案子也是吉
溫吉大人審的,而後李適之畏罪服毒自盡,他的兒子李霅在護送李適之的靈柩返回長安的路上,被吉溫派出的京兆府官員給截住了,以大不敬的罪名杖斃於靈前。」高力士說完之後,玉真公主則是一臉震驚的神情,隨即嘆了一口氣隨即說道:「想不到李適之和他家的那位公子,死的竟是這樣的慘啊。話說怨鬼索命,吉溫在自己的府宅
里見到了他們父子二人的鬼魂,莫非這父子二人是含冤而死,去向那吉溫索命去的?」
一聽這話,李隆基的面色陡然一沉,默然不語。
李適之父子的案子,無論是何人審理何人主辦,但最終御准處置的都是他自己。
若是真的含冤而死,即使自己是皇帝,也是有關係。若是冤屈真的很大,也是有損自己的英名。
玉真公主暗中看了看李隆基的臉色,然後接著說道:「無論怎樣,這個吉溫現在都已經瘋了,陳玄禮和兵部的案子,得換個人來審理了。」
這句話,才是玉真公主層層鋪墊想說出來的。只見李隆基依舊是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件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在自己的府宅之中見鬼,這種事情朕也是第一次聽聞啊。天下間冤魂何止千萬,若個個前來索命,天下豈不大亂?要敬重鬼神,也要謹防有人裝神弄鬼。這件事情,待朕再仔細斟酌一下,看由誰來接著主審。放心,陳玄禮於朕也是有大功的,若是他真的無事或
是偶有小過,朕一定寬宥處之,或是徹底還他清白。」
李隆基這話一出口,玉真公主和高力士便不好再說什麼了,相互間稍稍看了看,神色依舊是是平靜如常。
……
東都洛陽,散騎常侍楊慎矜府邸。
楊慎矜出身名門,乃是隋煬帝楊廣玄孫,其父楊崇禮歷任太府少卿,太府卿,加封銀青光祿大夫,在玄宗開元年間晉封為弘農郡公,家世顯赫。
楊慎矜為人深沉剛毅,富有才幹,且相貌堂堂,尤善理財。官職起於汝陽縣令,因才幹出色,被擢升為監察御史,而後為太府寺卿,兼任戶部侍郎。
楊慎矜素於李林甫不睦,李林甫沒當權之前,對這位家世顯赫的楊慎矜還是有所忌憚,不敢對其怎麼著。後來李林甫拜相之後,對權位日盛的楊慎矜起了猜忌之心,加上以前的嫌怨,便找了機會讓吉溫構陷,以瀆職失察之罪將其貶官,去往東都洛陽擔任散騎常侍,遠離了權
力中心長安。
東都洛陽乃是陪都,而這個散騎常侍則是一個散官,只有官職而不具體從事,楊慎矜也是被徹底剝奪了實權。
而此時,酷吏羅希奭帶著四名隨從手下站在了楊慎矜在洛陽的府宅中堂。
羅希奭身材又高又瘦,面色蠟黃,可一雙眼睛卻是閃著精光,如同一雙鷹眼一樣,露出顴骨的臉上,兩個太陽卻是微微向外鼓起。
羅爽奭人稱「柴鷹」,正是因為他一身乾瘦如柴的骨架和如鷹一般的雙目。
而他雙目之中內含精光,太陽穴鼓起,乃是內家功夫的好手。作為李林甫手下的兩大酷吏爪牙,也是處刑人,羅希奭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的實力和本領手段。
而站在羅希奭身後的四名隨從手下,也是有些古怪。
只見這四人一人身材高大壯碩,穿貼身鎖子甲,手中拿著一根三尺多長的銅棍,眼睛閉著,如同在打盹一樣,始終不睜開。
另一人身穿普通的書生衣服,身材消瘦,頭上戴著青布頭巾,一身青色的衣服洗得已經有些發白,這書生面目清秀俊朗,可一雙眼睛之中卻帶著陰邪之氣。第三人則是一身棗紅色錦袍,臉上留著鬍鬚,可面龐上竟塗著水粉和胭脂,鬍鬚下的嘴唇上也塗著鮮艷的紅色,原本粗大的眉毛硬是被修成了細柳葉彎眉,周圍露出了青
色的毛茬。這妖艷男子一手叉腰站在,粗黑的手指前端,指甲也是被塗上了鮮艷的顏色。
最後一個人則是稍稍正常一些了,身穿灰色的武官便服,頭戴黑襆頭,可袖子的手臂前端則是裹著帶著鋼刺的護臂,前臂也是極為粗壯。
此時只見楊慎矜領著四五個人從後堂走了過來,來到了中堂,站在了羅希奭的面前。
只見楊慎矜面如寒冰,雙目如劍投向羅希奭,而站在他身後的,則是他的兄長楊慎名、弟弟楊慎餘,這二人都是一同被貶官到了洛陽,此時都在楊慎矜的府中。
「羅大人,你此時前來,所為何事啊?」楊慎矜冷冰冰的看著羅希奭問道。
羅希奭一雙鷹眼眨了眨,隨即答道:「奉聖上諭旨,前來楊大人這裡查一些事情。」
「查什麼事情?」楊慎矜目光一緊,隨即問道。
羅希奭隨即答道:「當朝御史大夫王鉷向聖上參奏楊大人,說您是隋朝煬帝玄孫,暗中勾結術士,密藏讖書,圖謀恢復隋朝,行謀逆之事。」
一聽這這話,楊慎矜和兄弟二人都是臉色大變,相互看了看,就聽楊慎矜隨即說道:「王鉷和我同朝為官,宿有嫌怨,此人去了御史台,趁我落難,正好落井下石!」「楊大人和王大人有沒有嫌怨本官不知道,是不是落井下石本官也不知道。但御史台的本職就是監察彈劾,王大人既然向聖上參奏了楊大人,聖上自然會詳查。這不,奉聖
上旨意,臨來之前我們在長安城楊大人的舊宅之內,搜查到了一本讖書,書中內容可是詛咒聖上啊。楊大人,此事你如何解釋?」說完之後,羅爽奭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個甚是古舊的絲質捲軸來,一手舉起,端在了楊慎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