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屍檢
沈鋒隨即將目光投向這具屍體的背部。果然和仵作說的一樣,後背上的皮膚沒有任何的異常。
唐代的仵作當然還不知道人體有血液循環,更不知道人體全身的血液是靠心臟的泵動來實現全身流動的。可他們也從實踐和觀察中發現了人死之後,受重力的作用,血液向身體下部沉積的現象。
沈鋒看到這奇怪的一幕,心中也感到驚訝,更感到一絲詭異。
這驗房之內寒冷異常,加上這四具恐怖詭異的屍體,沈鋒的後背也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還有沒有其他什麼異常?」沈鋒看著仵作問道。
仵作將屍體翻了過來,又用白布給蓋上,然後搖了搖頭:「屬下所觀察到的都已經回稟給大人您了,再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
沈鋒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也覺得有些遺憾,要是能再來一個屍體解剖就完美了,說不定能從身體內部發現什麼端倪來。
劉縣令看著沈鋒說道:「大人,這四具遺體您都看過了,異狀也都回稟給您了。按照風俗,人死之後也要儘快入土為安,這四家的家屬已經好幾次前來催要遺體了。既然這案子已經轉交給了金吾衛,您看這四具遺體可以歸還給家屬了么?」
沈鋒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再放一晚,明日給你答覆。」
「下官遵命。」劉縣令臉上稍稍有些為難的神色,這四個人都是官家身份,家屬也不好應付。尤其是那位兵部左侍郎的家人,一方面哭嚷著要儘快破案,另一方面也催要遺體好斂葬入土。
劉縣令又暗暗舒了一口氣,萬幸這案子金吾衛接手了,自己最多再頂一天,等這些遺體一安葬,自己這邊就沒什麼事兒了。
「劉縣令,把這案子的卷宗拿給我看。」沈鋒開口說道。
劉縣令急忙在縣衙安排了一個房間給沈鋒和常自約,將所有的卷宗送來,讓他們細細查看。
二人看了大半天,也沒有查出任何的頭緒來。這四個人也沒有什麼仇家,不像是兇殺,病、毒、傷也都算不上,住的地方相隔也很遠,可就是這樣離奇的暴斃,連死狀都完全一樣!
沈鋒有些頭疼,這樣的一個案子落在了他的手上。
「常校尉,這案子你怎麼看?」沈鋒看著一旁仍在低頭看卷宗的常自約,開口問道。
常自約抬起頭來,臉色凝重:「大人,屬下看了這麼大半天,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甚至都找不到下手去追查的地方。屬下在金吾衛也算有些時間了,第一次碰上這樣的案子。」
沈鋒捏了捏額頭:「是啊,這案子確實離奇,而且還找不出一點線索來。」
「還有,大人,恕屬下直言,這案子不光是棘手,甚至是有些燙手……」常自約面色神秘的說道。
沈鋒一驚:「這話是什麼意思?」
「屬下剛才翻閱了一下卷宗,這才發現這四名死者中的其中一人,身份有些特殊。」常自約沉沉說道。
「是誰?」
「左監門衛偏將楊昶。」
沈鋒有些奇怪:「這人的身份有何特殊之處?」
常自約緩緩說道:「這樣說吧,當朝貴妃娘娘總共有三位姐姐,分別被聖上封為了虢國夫人、韓國夫人和秦國夫人。這位左監門衛偏將楊昶,正是韓國夫人的兒子,換句話說,他是貴妃娘娘的親外甥!」
沈鋒心頭一震。當朝貴妃娘娘只有一位,那便是楊玉環了。她的那三個姐姐史書上也有記載,也都被李隆基接到了長安來,賜予宅邸和誥命頭銜,據說還和李隆基關係曖昧。
又聽常自約接著說道:「難怪聖上會特意關注此案,還交給了咱們金吾衛。首先這案子是四名朝廷命官離奇暴斃,有一位還是從三品的高官,震動朝野;其次便是因為這位楊昶了,當朝貴妃娘娘的外甥離奇暴斃,馬上就要到貴妃娘娘壽辰了,聖上不想讓娘娘心裡不舒服,這才要限期一個月破案。」
沈鋒點了點頭,明白了常自約所說的「燙手」是什麼意思。
沈鋒思忖了一下,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了一句:「常校尉,不知咱們是否可以剖屍查驗一下?」
常自約駭然:「大人何出此言?死後剖屍乃是對罪大惡極之徒的一種刑罰,怎可對這四位官員如此?」
沈鋒心中一陣失望。現在法醫常做的解剖屍檢,在唐代還是大忌,甚是是一種刑罰。
其實沈鋒心中還有一種懷疑: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看,人體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暴瘦,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體內感染了某種寄生蟲。沈鋒也曾經看過一些報道,一些女模特為了快速減肥,吞服蛔蟲卵讓其在腸道內寄居,讓蛔蟲在腸內吸收自己的營養,在短時間之內瘦下來。
看到四名官員骨瘦如柴的屍體,沈鋒這才有了這般想法。若是能夠進行屍體解剖,體內確有寄生蟲的話也很容易發現。可惜這是在唐代,根本無法進行。
沈鋒撓了撓頭,無奈說道:「那好吧,明天他們的家人來催要遺體,就還給他們吧。」沈鋒心想還好唐代都是土葬,待這些人下葬之後自己還能再想辦法。
常自約點了點頭:「大人,咱們金吾衛衙門那邊有幾位經驗豐富的參事和長史,精通案牘之術,可以將這些卷宗帶回讓他們來看一下。屬下也可以安排咱們金吾衛的仵作,連夜再對這四具遺體進行屍檢。」
沈鋒點了點頭:「那就這樣辦吧,咱們先回去。」
二人離開了長安縣衙,常自約帶著卷宗去了金吾衛衙門,沈鋒則返回自己的宅邸。
接了這麼一個詭異無緒的案子,沈鋒心頭鬱悶。外面天氣清冷,沈鋒在幾個街坊又繞了幾圈,邊走邊清醒一下頭腦。
天色漸晚,沈鋒從另外一個坊門走進太平坊之中,走的也是以前自己很少走的一條道路。
剛剛沿路走了沒多久,沈鋒就聽到身後一陣馬車軲轆碾壓地面石板的聲音,隨即閃到了路的一邊。
一輛雙架馬車緩緩從沈鋒身旁駛過,馬車前面坐著一個頭戴氈帽的車夫,看不清相貌來。
沈鋒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很是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曾經聞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