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良苦用心
王忠嗣點了點頭：「這個職位最好。金吾衛掌宮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事宜，你以後巡查追訪起來也算名正言順。皇上還御賜了你一個皇城行走，這就是一個特權了，你可以自由的出入皇城，不受禁制。」
沈鋒這才明白那「皇城行走」是什麼意思，原來就是自己可以自由的出入大唐的行政中樞。
王忠嗣又接著說道：「雖然只是一個從三品中郎將，可上面有人替你擔著，下面有人聽你使喚，你才最好做事情。長安城南衙十六衛，好幾衛的大將軍都是李林甫的人。這左右金吾衛的大將軍李承中為人忠直，和我素有交往，也是心向太子。李將軍也是皇親國戚，李林甫對其有所忌憚，不敢肆意妄為。有他在你上面，會替你分擔不少分量。」
沈鋒心中震顫，也明白剛才王忠嗣所說的精心安排是什麼意思了。簡單來說，這個職位給了自己一個行事的正當理由，一份長安城內除了宮城之外的自由行走的特權，一個能替自己扛些事情的上司，還有一份擔子，一份責任。
看沈鋒沉默不語，王忠嗣沉沉而道：「沈將軍，之前你和我一起在邊疆浴血奮戰，究竟所為者何？」
沈鋒心頭一動，答道：「當然是為了靖國安民。」
王忠嗣點了點頭：「沒錯。我們在外面拚命，就是為了讓大唐域內的黎民百姓不為戰亂所擾，可以安居樂業。守護長安、守護聖上、守護太子，就是守護住天下安穩，守護大唐黎民百姓的生命和家業，沈將軍可知我心意？」
沈鋒心中震動。
經歷過延州城戰場的廝殺，尤其是去了黃河右岸那片被吐蕃佔據的大唐國土，沈鋒見識過了肆虐的戰火對黎民百姓的無情屠戮，見到了原本一座座生機勃勃的城市變成了只能屯兵堆屍的死城。
對於戰爭來說，生命毫無意義，可以肆意踐踏。
可對於王忠嗣這樣的人來說，生命卻是最有意義，值得不惜一切去守護。
在賀蘭山的木元禪寺中，沈鋒曾經答應過褐眉僧人以天下蒼生為念，自己的心中也有這樣一份信念。
沈鋒知道王忠嗣的為人，知道他很少為自己考慮。當時和吐蕃的松都贊普簽訂鐵板烙書的時候便是這樣，他知道這樣會給自己的政敵留下打擊自己的把柄，可為了幾萬唐軍兵士和吐蕃兵士的生命，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這樣做了。
「此心可昭日月，顧念社稷蒼生，不為一身算計爾！」
王忠嗣的那句話在沈鋒耳邊迴響，心中震顫。沈鋒看著他投來的目光，心中已經無法抗拒，王忠嗣交給自己的這份擔子和責任，應該擔起來。
沈鋒站直身子后躬身一拜，只說了四個字：「末將遵命。」
被一個人的精神力量征服，沈鋒這次體驗到了。
王忠嗣目光閃動，也沒有多說什麼，伸手將沈鋒扶起來：「有勞沈將軍了，多加小心。」
沈鋒點頭稱是。
王忠嗣開口說道：「聖旨上還賜了你一套宅子，沈將軍可知道在哪裡？」
想到自己即將在夢幻之都長安有一套自己的住宅，沈鋒心中一陣激動，急忙說道：「在哪裡？」
「就在皇城邊上，含光門外，太平坊。」王忠嗣回答道。
皇城是長安城內的官署衙門聚集區，正門是朱雀門，還有安上門、含光門東西兩個側門。太平坊就斜對著含光門，為了辦公上班方便，很多官員都在太平坊置辦了房子，也是長安城內達官貴人的住宅區。
從古至今，房地產的價格似乎都是有著同樣的規律可循，距離政府行政區近的房子，價格都不會低。聽說自己那套住宅就在皇城邊上的太平坊，沈鋒心中便知道肯定價格不菲。
皇帝李隆基，對自己還算大方。
王忠嗣接著說道：「那宅子原先是一個胡商購置的，胡商因罪獲刑，被逐出大唐，那宅子也就被官府給查抄了。那是一個三進三出的宅院，對你這個從三品的中郎將來說，聖上也算是厚賞了。」
一聽是三進三出的院子，沈鋒心中更是激動了，連連說道：「謝聖上隆恩，也感謝王大人精心安排！」
王忠嗣微微一笑：「這是沈將軍應得的。對了，得了拿處宅子，沈將軍還有一個好處。」
「還有什麼好處？」沈鋒覺得今天驚喜不斷。
「按照大唐律令，從三品以上的武職官員家中可以留有一定的私宅府兵，供看家護院和儀仗之用，以沈將軍的身份和地位，加上是聖上御賜的宅院，可以有二十名府兵。」王忠嗣回答道。
「我可以有二十名自己的私兵？」
王忠嗣點了點頭：「人數是點少，但金吾衛衙門裡的兵士有些你也是可以調動的。跟咱們一起來長安的折衝營，我給你留下二十人可好？」
沈鋒一陣激動：「謝王大人！」
沈鋒的折衝營就是他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唐代的特種部隊，二十個人正好可以組成兩個戰術小組。兵貴精不貴多，折衝營的兵士每個都是以一當十，若是使用得當，這兩個戰術小組的折衝營兵士仍然能夠發揮很大的作用。
沈鋒心中暗暗感嘆，王忠嗣考慮的很是細緻，盡最大的可能為自己在長安城內行事提供支持和便利。
王忠嗣接著說道：「我離開之後，沈將軍要是有要緊事情要同我聯繫，可去我在平康坊的節度使留後院，找嚴知事，他自然會有辦法同我取得聯絡。」
大唐九位節度使，每位節度使都在平康坊設有一座留後院，由一名知事管理。換句話說，留後院就是節度使們設在長安的駐京辦，留後院知事就是駐京辦主任。
留後院負責節度使和長安之間的通信聯絡，也是他們設在長安的耳目。
王忠嗣此時身領四鎮節度使，按理說在平康坊可以有四座留後院，可他為了節省開支，合署辦公只設了一座留後院，那位嚴知事自然也是他的心腹之人。
沈鋒心道，王忠嗣不知道自己還是乘煙閣的閣主，可以用鶻鷹傳信，無論是速度還是隱秘性都比他的節度使留後院要強得多。
「末將知道了！」沈鋒急忙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間，興慶宮的偏殿到了。沈鋒和王忠嗣等人在裡面歇息了一陣子，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時辰一到，一名宦官便前來通傳：「聖上有請王大人和諸位將軍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