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聯戰夢魘!
“一千九百六十四!”
“一千九百六十五!”
“一千九百六十六!”
……
一句句聲嘶力竭的喊聲從一個滿身大汗的男孩喉嚨中傳來,尚未完全長開的身軀因為肩上巨大的負重,而不斷無意識的顫抖著。
但盡管如此,站在趙天符一旁的那個婦女也絲毫沒有喊停的意思。
撲通。
幾乎連意識都快模糊的趙天符終於到了極限,身上死死扛著的、名為‘赫’的負重物滾落在地上,直接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深坑!
嘶啞的呼吸聲仿佛斷藕之間的連絲,趙天符的胸膛艱難的起伏著。
一旁的婦人萬分失望的搖了搖頭,在那怒其不爭的失望目光下,疲憊的趙天符愧疚的低下頭。
“像你這樣,練一輩子都不可能在體魄上超過那個雜種!”
婦人焦躁的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刻薄的指著趙天符的鼻尖。
“一萬次!整整一萬次的負重練習!那還隻是他出生一個月不到!再看看你呢?都快入魔窟的人了,居然連他的五分之一都達不到!趙天符,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死死咬著嘴唇,絲絲腥甜的血液浮現,但垂著頭的趙天符卻絲毫沒有發覺。
雙手緊緊的抓著地麵,仿佛這樣就可以扼住那個從他三歲開始,便一直籠罩在他頭頂的夢魘脖頸一樣。
眼前一陣恍惚,趙天符似乎再次看見了對方,那仿佛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產生一絲絲波瀾的幽深瞳孔。
對,就是這種表情……
心中的憤怒和強烈的嫉妒如同蟲豸般狠狠啃噬著趙天符的內心,讓他這個僅僅隻有十歲不到的孩童,此刻卻近乎瘋狂的憎恨厭惡著那個所謂的茅山千年一遇的天才!
為什麽,為什麽有那種天賦的人不是我?!憑什麽那個家夥隨便一學,就能輕易做到我怎麽也做不到的事?!!
耳邊婦人的指責聲喋喋不休,讓趙天符雙眸中的憤恨愈發的深刻。
幾乎很難想象,有一天這樣的表情,會出現在這麽一個孩童身上。
仿佛察覺到了趙天符情緒的不對勁,婦人刻薄的聲音微微一頓,蹲下身子,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
“體魄上我們就讓那個雜種暫時領先,但一年後的魔窟之行,將是我們徹底和那個雜種的分界線,到時候我會和你爹提一提,盡量讓你在裏麵找個強大的厲鬼!”
“要是運氣好些,發現收納一個從未有人發現的的詭譎惡鬼,絕對能讓你把那個雜種踩在腳下!”
婦人的聲音漸漸興奮起來,似乎已經看到了不遠的未來自己規劃中的場景。
“趙天符你記住了,魔窟之行絕對不容有失!那個雜種現在的得意,不意味一輩子都會這麽得意下去!”
聽著婦人那激動興奮的話語,趙天符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緩緩閉上了。
隻是他的雙眼中,似乎多了那麽一層瘋狂的希望。
阿媽說得對,體魄上的領先算不了什麽,一個再怎麽強壯的普通人,也不可能擊敗哪怕再弱小的惡鬼!隻要,隻要我再魔窟裏收納的惡鬼比他的強,就絕對可以把他那虛假的天賦碾成粉末!
到那時候,我才是茅山絕無爭議的天才!
呼吸漸漸粗重,趙天符腦海中那些瘋狂的念頭逐漸平息下去。
你現在再怎麽比我強大,我也絕對會在一年後將你踩在腳下!到時候,我也要讓你嚐嚐我現在的的滋味!!!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該去上早課。”
婦人掃了一眼掛在大堂牆壁上的大鍾,從地上站了起來冷聲道,
“奴鬼道術是你的強項,你必須給我穩住現在的優勢,不和那個雜種拉開太大的差距!”
說完,趾高氣昂的婦人離開了這裏,任由趙天符一人躺在空蕩蕩的室外。
過了一會,趙天符從冰冷的地麵上站起身,有些踉蹌的拖動疲勞的身子,從一旁的衣架上沉默的取下一塊毛巾,困難的將身上的汗水和草葉擦去。
整個過程中,即使緊繃酸痛的肌肉難免經曆拉扯,趙天符臉上也絲毫沒有表現出痛苦的神色,始終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堅持了下來。
“呼——”
換上一件白褂黑褲,趙天符眯著眼,靜靜站在茅山山頂,注視著遠處的朝陽慢慢衝破厚重的雲層,灑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這是他最喜歡的時候。
隻有在這一刻,趙天符才能強迫自己忘記他的使命和前程,就這麽靜靜的欣賞著天地偉岸的奇景,自由自在的沉浸其中,仿佛他也化作了一縷不受任何拘束的清風。
五分鍾後,麵無表情的趙天符離開了房門,一路順著蜿蜒曲折的小道,朝著巍峨山巒的西麵走去。
有時候,遇上難以一步跨過的斜坡或者斷層,趙天符也會輕車熟路的縱身一躍,或是有力的攀住裂縫,如同蜘蛛般靈活的行動起來。
而一但走錯一步,山下的無底深淵便足矣讓趙天符死無葬身之地,即使這樣,趙天符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靈活的身影不斷向上走著,看似搖搖欲墜讓人捏一把冷汗,趙天符的身體實則穩定如常。
啪。
一步穩穩踩在地上,眼前倏然開朗,趙天符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在他麵前,一個個像他一樣的孩童也三三兩兩的抵達,神色如常的向著趙天符點點頭,或是有說有笑的向一些相識的好友打著招呼。
麵無表情的回應一個個打招呼聲,趙天符快步走向那個前方,靜靜屹立在這處山巒頂部的閣樓。
沒走幾步,那掛在閣樓頂部、筆走龍蛇的霸氣字跡便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伏鬼舍!
微微抬頭瞟了一眼,趙天符便視若無睹的走進閣樓。
靜靜坐在位置上,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個同為茅山學子的孩童也慢慢走進了教室,而一進教室後,每個稚嫩的麵龐便顯而易見的肅穆了起來,絲毫沒有打擾教室內的半點幽靜,快步而安靜的入座。
仿佛察覺到見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從一開始就閉目坐在台前的那個沒幾根頭發的老頭睜開混濁的眼,掃了一眼後又閉上。
“他又沒來?”
一個個學子麵麵相覷,不少人臉上還有著不忿的神色。
得到確切的答案,那個老到不能再老的老人輕咳幾聲,搖頭晃腦了幾句。
“算啦算啦,反正老頭子我也管不著現在的年輕人了,有你們在這也夠了。”
聽到這話中明顯的比較語氣,很多學生臉上的憤懣和不滿更加明顯。
“嗯?”
勉強撐開滿是褶皺的眼皮,老人裂開隻有幾顆昏黃牙齒的嘴巴,嘿嘿怪笑了幾聲。
“嘿,你們還真別不服氣,這世界上,有天賦的人總歸是有特權的,要是你們也有那樣的天賦,你們上課也能時來時不來。”
座位上,趙天符悄然攥緊了拳頭。
這一天老人似乎很有說話的興致,竟罕見的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在一個個學生驚訝的注視下,搖搖欲墜的滿意掃視一周。
“想當年,比老夫我天賦更強、心性更佳的人不知凡幾,可你們知道,為何到了最後,隻有老夫我活到了現在?”
見台下一個個聽得聚精會神的學生,老人又是幾聲咧嘴怪笑。
“老夫我沒什麽才華,這一輩子,也隻會做一件事——吃苦!”
“比我天賦更強又如何?心性比我更合適奴鬼又如何?天賦不夠,我會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去學習道術,心性不夠,我會主動深入禁區,經曆一次又一次生死,去一點點磨礪我的心性!”
聽到這話,所有學生頓時精神一振,一雙雙眼睛倏的雪亮起來,簡直如同一個個高亮的手電筒,直勾勾的打在老人臉上,渴望他能多講一點,再多講一點。
從小到大,在座的每個人都聽說過那個家夥的事跡,更是每一個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別人需要苦學一年方才入門的道術,他隻要隨意看一分鍾便會!
別人需要被戰鬥教練一次次嗬斥罰站,而他卻從來都是一次通過,甚至讓那以嚴苛著稱的戰鬥教練,都親口說出此子未來絕不下於他的言論!
別人需要一點點的積累功勳,才能艱難的入上層長老的眼,而他卻從小被鬼首大人抱在懷裏,每一個長老家裏都是他的後花園!
有的人,天生站著的起跑線,就是其他所有人苦苦追求一生,都抵達不到的終點。
也正因如此,對方被所有高層看中的同時,剩下的新一代都完全淪為了他的陪襯,心中盡管也為他那驚世駭俗的天賦感到震驚和苦澀,但更多的還是不滿,或者說,極度不滿!
幾乎每個人都想象過,要是自己擁有他那樣的天賦,絕對能比那家夥做的更好!
我和他相差的,隻有那該死的天賦罷了!要是他沒了天賦,我哪一點比他差?!
此時這位在所有學生眼中,盡管已經教導了他們兩年仍然是極其神秘的老頭,今天所說的這一番言論,讓所有人都感覺發自內心的大快人心!
更是由衷的從對那所有大人都看中的、所謂的天才極度不滿中,汲取到了強烈的動力和興奮!
看吧,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看得明白的!區區一點天賦也隻能在現在有用罷了,等到我從魔窟裏回來之後,上層絕對會因為現在的偏頗而感到後悔!
有點天賦又如何?我就不信了,難道那些魔窟裏的惡鬼還管你是不是什麽天才?
嗬嗬,曆史上無數次的案例已經證明,人類再怎麽鍛煉身軀都無法抵擋住哪怕再弱小的鬼物,隻有鬼,才能對抗鬼!那家夥也不過是比我多跑了幾步而已,在魔窟裏,照樣沒有任何的優勢可言!
一雙雙火熱的雙眸緊緊盯著台上那個神秘老人,每個人都感覺,對方所說的話仿佛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裏!
幾聲怪笑響起,老人的地位顯然極高,絲毫不在意現在這番與上層主流看法相左的言論。
“桀桀桀桀,就當老頭子我一時興起,從今天開始,老夫會教導你們一些超前的知識!相信我,隻要你們認真學,到了魔窟裏的時候,絕對會給你們一個天大的驚喜!”
瞬間,所有學生的眼睛唰的雪亮起來,所有人臉上的激動和興奮都根本難以掩飾!
這一刻,他們每個人都看到了,將那尊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天才,狠狠踩在腳下的快意場麵!
魔窟奴鬼!
歸來之時,你我皆是天才!能夠輕而易舉的利用體內的惡鬼,殺死那個家夥一萬次!
畢竟還是孩童心性,一個個學子赫然已經興奮到控製不住自己,一個個紛紛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就連趙天符都情不自禁的緊緊攥著手,臉上的火熱和激動絲毫不比其他任何人要少!
阿媽說的果然沒錯!隻要踏入魔窟,從裏麵活著回來以後,修行的世界才真正化開篇章!現在也僅僅隻不過是預熱罷了!
嘴角止不住的咧開,親口得到了老人的確認後,趙天符隻感覺自己的人生一掃陰霾,仿佛隻需要伸出手,就能輕而易舉的抓住那始終籠罩在心中的陰影,將他毫不留情的拉下神壇!
魔窟,魔窟!
這一刻,在茅山之下任何一個普通人眼中,都是那麽詭異恐怖的鬼物,在茅山上的所有學子眼中,卻是顯得那樣的具有誘惑力!
也從側麵可以看出,即使他們嘴上是多麽的不承認,但那天生異象的天才,確實給他們以往的人生中蒙上了多麽厚重的一層陰影!
熱血翻湧,火熱氣氛的教室內,趙天符隻覺得從未有過的暢快!
………
與此同時,茅山一處幽靜山巒頂峰,一個膚如凝脂的小孩緩緩睜開了眼。
一片片紛飛的竹葉從高空飄舞著落下,調皮而歡快的輕輕擦著他的身體落在地上。
而沒有人看到的是,那片擦著他身軀飄落在地的竹葉,觸碰到地麵的一刹那,一點通紅的火星便在表麵瞬間擴大,轉瞬間便將其化作了灰飛。
漆黑而神秘的紋路從肌肉分明的身上浮現,有規律的緩緩匯聚重合,最終化作了一輪散發著駭人高溫的烈日紋身,莊嚴的印刻在滿是爆炸力量感的身上。
幽深不變的目光微微浮現一絲波瀾。
“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