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勝負
赤崇信依舊瘋狂的進攻著,他的雙腿運轉如鞭,越來越快,帶著濃烈火焰的腿腳,狂舞起來,就像是兩條猙獰兇惡的魔龍,不斷的絞殺和擠壓著穆扶天的活動空間。但是以穆扶天那敏銳的精神力感官,不可能感應出錯。赤崇信此刻雖然爆發出強烈的進攻力量,但是那就像是黎明前,繁星最後的絢爛一般。他的氣血,他體內原本磅礴的血脈之力,都在以一種詭異到不
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的流逝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瘋狂的竊取著赤崇信的根基。
而此時赤崇信的狀態也很奇怪。他察覺到了自己的瘋狂,那逐漸凌亂的節奏,根本就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但是他的理智卻像是一個旁觀者,始終無法掌控自己的行為。儘管攻擊猛烈,周圍的喧嘩和叫好聲,也都連成一片,在為他加油打氣。但是赤崇信感覺到了自己雙腿揮舞之間的那種無力,技近於道,方才能夠做到攻無不克。此時的赤崇信,攻擊凌厲,卻已經喪失了
以前的『道』,進退之間已然失據。
瘋狂的想要用理智重新奪回自己的身體掌控權,精神上的對沖,帶來的強烈疼痛,讓赤崇信的雙腿直接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一片的火舞炎龍。
炎龍在咆哮,就彷彿是在發泄赤崇信心中的那種不甘,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在流逝,以一種詭異,獨特的方式。
周圍的喧囂,在赤崇信的耳中,變得越來越遠,此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明悟,他知道就在今天,他敗了,敗的一塌糊塗。他不是敗給了穆扶天,而是敗給了自己。敗給了自己的自負,以前他以為有足夠的實力、戰力,就等於一切,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被碾壓的粉身碎骨。這種認知不能說是錯誤,但是
卻也不全對。
至少現在,他要為他的錯誤付出代價,如果他再謹慎一些,如穆扶天一般,保持著謹慎懷疑的態度,以他的心性,未必會這麼容易的被那一股瘋狂所掌控,從而竊取走體內的力量。感受著身體的不斷虛弱,赤崇信終於奮起一搏,稍微掌握了一些身體機能的控制權,看著穆扶天說道:「我一生唯戰,以為可以以無窮的鬥志,戰破這天,戰破這地,戰破這人世間的一切。很可惜……,不
過今日一戰,我能夠遇見你,與你戰鬥一場,卻也不枉然!」聽著赤崇信那低沉的聲音,穆扶天卻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此刻我或許勝券在握,但是卻勝之不武,我穆扶天一生戰敗的敵人不少,也未必都是正面取勝,但是對於你這樣的對手,我卻不願就這
樣奪得勝利。」
穆扶天的聲音不大,在嘈雜的歡呼聲和叫罵聲之中,也大概只有赤崇信能夠聽到。聽到穆扶天的自稱名字,赤崇信也並未糾結,穆扶天為何不是『光耶』。
穆扶天的話並非是客套話,更不是在安慰赤崇信,他所說的都是心中想說的實話。雖然穆扶天若是動用起諸多至寶,動用出諸多強大的神通,的確是在整體實力上勝過赤崇信。但是單純的從近身搏殺一項上來講,他比起赤崇信來卻稍有不如,前面他所經歷的幾次危險,就是因此而造成
的。
而且赤崇信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發揮出自己的手段來,如果不是他意外失卻了本心,被瘋狂意志控制,導致體內的元氣流失,穆扶天想要取勝,不付出一些代價,是決計不成的。對於這樣一個平生少見的對手,穆扶天的心中只有尊重。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一個為戰而生的人,他的生命和信念都已經獻給了戰鬥,只有在戰鬥之中,他的生命和信念才會達到巔峰。其它的時候,他都
只是在等,等待戰鬥。若是有一位天帝見過赤崇信,就更應該可惜了。這片天地曾經出現過一位戰帝,雖然戰帝已經隕落,但是那天帝所缺少的一部分規則,也已經被戰帝補全。所以即便沒有今日一戰,以赤崇信的資質,雖然
有稱帝之資,卻已然沒有了稱帝的可能。他走到了一條死路上。「對我而言,你的這些憐憫,完全可以算是侮辱。只要我還有一根手指頭會動,就一定要戰鬥到最後一刻!」赤崇信是一個心有傲氣,身有傲骨的強者,所以對於穆扶天的話,不僅沒有絲毫的感動,反而刺
激了他身上的戰意。那原本漸漸變得軟弱的雙腿,也開始變得沉重如山起來。
戰鬥尚未結束,赤崇信並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他可以敗,更可以死,但是卻不需要對手的同情和憐憫。這場戰鬥已經與旁的無關,甚至與生死無關。
「那就,來吧!」穆扶天點點頭:「你要戰,那我便給你一個戰士應有的歸宿!」
「如此,最好不過!」
口中發出一聲宛如野獸般的嘶吼聲,赤崇信朝著穆扶天撲去,此刻他的動作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防禦。理智和瘋狂,竟然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處。
這一次,他沒有再動用腿法。
不用腿法,穆扶天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更加警惕起來。穆扶天從來就不相信,一個在炎神族青年一輩中,坐穩第一的強者,他的殺手鐧會只有腿法。
但是穆扶天卻沒有絲毫的退避,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不退反進,穆扶天的身體就宛如離弦之箭一般,迅速的朝前衝去。在兩人距離還不到一丈的時候,穆扶天忽然將長刀拋向空中,整個人凌空飛旋,飛起一腳,宛如陀螺一般朝著赤崇信的胸口鑽去。明亮的火光,帶起的螺旋,如黑洞般,不斷的吸收著周圍的火系靈氣,隨
著火系靈氣的狂暴加入,穆扶天的一腳,竟然在火焰之中,蘊生出了風雷,踩破了空間。
而赤崇信則是一把接住了穆扶天丟向天空的長刀,手握長刀,凌厲的刀法揮灑而出,比起穆扶天的刀法,少了幾分霸道,卻又多了三分的狠辣與決絕。
同樣是刀腿相撞,對調換了一個個頭。
「嘭!」
一聲沉悶的巨響傳來,穆扶天的這一腿力量之大,竟然直接踢在那長刀之上,將大半柄長刀都踢進了赤崇信的體內。而赤崇信的整個胸口,也都凹陷下去。
那股驚神泣鬼的力量,直接帶著赤崇信的身體,重重的撞擊在了遠遠的角斗場岩壁上。
岩壁後面是一尊巨大的黑曜石雕像,強大的力量透過赤崇信的身體,傳到在那巨大的雕像身上,雕像晃了兩晃,無法消除這股大力。
咔嚓……!
一聲聲巨響,那巨大的雕像,竟然開始龜裂,不斷的化作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從高空墜落下來。
以雕像為核心,布置起來的防禦陣法,開始劇烈的波動,一塊塊夾雜著龐大火力的石子,掉落在觀眾區,驚起了成片、成片的驚叫聲。
而赤崇信的身體,也在殘餘的腳力下,直接穿透了雕像,穿透了陣法結界,落在了觀眾群中。
生命力和體內的本源元氣不斷流逝的赤崇信,此刻頭腦已經喪失了清醒,當他看到周圍那些因為歡呼和怒罵,還未褪去臉上紅暈的人群之時。赤崇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如魔鬼般的笑容。
此時的赤崇信,雖然還有理智殘存,但是更多的卻是被瘋狂所控制。
所以,以瘋狂的意志為主導,赤崇信開始燃燒他殘餘不多的本源元氣,赫然朝著自己那些往昔的同族動手。
「咔嚓!」
之前叫喚的最歡的兩個人,直接被赤崇信扭斷了脖子,軟綿綿的倒了下來。更加詭異的是,他們的身體,一接觸地面,便立刻被升騰起來的岩漿火焰融化,消失無形。
「瘋了!赤崇信已經瘋了!」
幾個看起來是負責維護秩序的火甲戰士,立刻朝著赤崇信衝去,企圖阻止赤崇信在人群之中,大開殺戒。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此刻的赤崇信,已經虛弱,瘋狂起來,又其實隨便幾個人擋得住的?那些火甲戰士,還沒有靠近赤崇信,就被他一人一掌打碎了身上的火甲。血脈不純,血脈之力更不強盛的火甲戰士,之所以能夠在這恆星深處隨意活動,就是因為那一身的火甲。如今沒了火甲的守護,頓
時就被恆星內部的滾燙烈焰焚身,頃刻便化為飛灰。
而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的赤崇信,也在人群中大開殺戒。將那些原本叫囂不已的人,在看台內追殺的哭天喊地。
奇怪的是,即便是發生了如此慘劇,那些負責主持比斗的族老們,卻依然沒有現身。似乎是有意讓赤崇信放手大殺一般。
古怪的陰影,越發的籠罩在了穆扶天的心坎上。
穆扶天嘆息一聲,雖然他很想趁著這個機會,製造出大混亂,搞清楚炎神族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卻也不願意看到赤崇信,就此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殺戮機器。
就像赤崇信曾經表現的那樣,他可以死,但是他的榮耀不容玷污。
所以穆扶天嘆息之後,便出手了。
長刀飛回到了穆扶天的手中,然後化作一隻巨大的火焰鳳凰朝著赤崇信襲去。
一瞬間,千萬道刀芒閃爍,將赤崇信直接打入了更遠處的岩漿之中。隨著赤崇信的屍體沉入岩漿,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終於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