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鬼胎是大補之物
這男子身穿絳紅色、綉有古怪獸物、袍底邊角卻以祥云為邊紋的衣袍。
他周身隱散著一股迫人的威壓,氣質陰冷駭人。
雖看不清他的容貌,我也覺得他的目光凜冽桀驁,正死死地瞪我。
不知怎的,我莫名地感到恐懼,巨大的壓力籠罩著我,對這男子的懼怕更似出自本能,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你是誰?」我剛開口,卻發現自己只是一道魂體,怎麼會這樣?難道我死了嗎?
我下意識撫上肚子,鬼胎還在,他睡著了。
「我是誰?」男子聞言,抬手重拍向一旁的案幾。
嘩地一聲,同樣由骨頭製成的案幾,驟散成碎骨。
「你、你這鬼怎麼回事?我根本不認識你。」我嚇了一大跳,愈發覺得莫名其妙。
「離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濫用鬼棺之力,做出替人還魂這種有違天道的事!」男子怒不可遏。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離月。」我聲音忍不住發顫。
除了樓湛天、秦少蓉這些人,我誰都不認得,更不知道是否曾聽過離月這名字。
「時機未到,你想不起來沒關係,但我要你滅了樓湛天!」
男子起身,來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
我本來嚇得要死,聽到他要我滅了樓湛天,頓時大怒,「你要我滅了湛天?不可能!」
「你敢忤逆我的話?信不信,我毀了鬼棺,讓你——」
男子被我的態度激得愈怒,他的話說到一半,倏地頓住。
「讓我怎樣?總之,我不會傷湛天半分!」
我突然不知哪來的膽氣,不屈地怒瞪著他。
後來,回想起此時的場景,我倒覺得自己是不知者無畏,而這裡確實是陰間,且是眾鬼敬懼之地。
男子半晌不語,渾身所散發的森寒之氣更甚。
許久,他凜笑出聲,「我倒忘了,你如今不過是個廢物!」
無端被罵成廢物,任誰都會氣憤,我也不例外,但理智告訴我,得忍耐。
畢竟,我在人家的地盤上,把對方惹急了,到時怎麼死都不知道。
偏偏鬼胎這時候醒了,他剛好聽到男子罵我,氣得直哼哼。
我心覺不妙,剛要安撫鬼胎,他已氣呼呼地大嚷,「寶貝的媽媽才不是廢物,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男子森冷的目光投射向我的腹部,聲音如淬了冰渣子一般,「連鬼胎都有了,真是好啊!」
我下意識捂住腹部,防備地後退幾步,「關你什麼事?」
他沒有再靠近,語氣竟有些懊惱,「沒想到你們還會在一起!」
男子口中的『他』,指樓湛天嗎?什麼叫我們還會在一起?
這話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不說現在,就算我沒失憶,也聽不懂吧?
男子不顧我詫異的表情,繼續道:「但又怎樣,如今他什麼都不是!」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話雖這麼說,但我無暇探究其中深意,只擔心他會對我和鬼胎不利。
男子似能洞悉我的想法,陰聲道:「你與他的鬼胎最是大補!」
我毫不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駭然大驚,更是護緊肚子。
這男子給我的感覺異常危險,可我看不出他的修為,鬼胎更是看不出。
鬼胎是沒心機的小胎兒,聽到男子要吃他,可把他氣壞了,「壞蛋、壞蛋,不準吃寶貝!」
「寶貝?果真是大補的寶貝!」男子譏誚道。
「你別想動我的寶貝!否則,我跟你拼了!」
我警惕地瞪著男子,這話也絕非說說而已,他要是敢傷害鬼胎,我一定會跟他拚命!
「呵!我看你如何跟我拚命!」男子似聽到天大的笑話,譏誚道。
他驀地伸出手,精準地掐住我的脖子。
只一瞬,我渾身的血液似凝固了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你、你到底是誰?」我駭得牙齒直打顫,感覺到他的道行深得毫無可測之度。
「差不多快到時候了,在此之前--」男子說著,語氣一頓。
『差不多快到時候』是什麼意思?我雖不明白,但心裡驚恐到極點。
因我受制於男子駭人的力量,鬼胎同樣也不好受。
他在我肚子里發出如貓咪一般的痛叫聲,「媽媽、媽媽,寶貝好難受……」
我心疼得要死,憤恨道:「要怎樣,你才肯放了我們母子?」
「你親手滅了樓湛天,不然——」男子未說不然如何,另一隻手卻按住我的腹部。
我感覺到一股強悍的吸力透過他的手掌,直湧入我腹中,籠罩住鬼胎。
這股吸力似要生生把鬼胎吸出我的肚子一樣。
鬼胎哇地一聲,凄厲大哭起來,「嗚嗚嗚,媽媽、媽媽,寶貝疼……」
「寶貝!」我的心如同被凌遲,疼得快無法呼吸了。
「快住手,我——」為了鬼胎,我想假意答應男子。
但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身穿陰間官服的鬼匆匆進殿。
陰官一來,就向男子行跪拜大禮,他的嘴巴快速動了幾下,卻未發出一點聲音。
我不知道陰官向男子稟報了什麼,男子鬆開了我和鬼胎。
可能是有要事,男子飄出殿門,但又頓住身形。
他沒有回過頭,冷冷地拋下一句話,「滅了樓湛天,否則,鬼棺必毀,還有你腹中鬼胎!」
男子的話直擊我腦中,凍得我魂體生寒。
等他完全消失於殿外,我不由軟軟倒下,突生一股奇怪的力量,令我失去意識。
我醒來的時候,已回歸自己的身體,入目便見盤膝坐於身側的樓湛天。
他緊閉著雙目,臉色異常慘白,雙手合十,疾念著我聽不懂的鬼咒。
一看就知道他在做法,我想起令我暈倒的那股力量。
看來是樓湛天施法讓我回來的,我不敢打斷他。
過了一會,樓湛天緩緩睜開眼,他看到我醒了,露出欣喜的笑容,「阿音,你終於醒了。」
「爸爸、爸爸,壞蛋要吃寶貝和媽媽,嗚嗚嗚嗚……」不等我開口,鬼胎就啼哭著,向樓湛天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