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我寧願死
樓湛天一直把我當成季箐筠,對我又愛又恨,他抱著報復、不願放過我的心態,和我結的冥婚。
但他再恨我,也沒忘了不找齊鬼棺,我會生生世世因鬼棺而死,不得善終這個詛咒,更不願我命止於四十歲。
而且,樓湛天也想以人的身份和我在一起,所以,他費心費力地尋找鬼棺。
隨著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愈長,他對我的恨漸漸消減,越來越愛我。
「你要聶揚的屍體,是為了還魂?」我終於知道他為何要用聶揚的屍體了。
「是,他的屍體磁場和我最為相契。」樓湛天點頭。
不知為啥,我心裡愈發不安,總覺得事情很難如樓湛天所願。
看著樓湛天堅定的樣子,我說不出潑他冷水的話。
這些年,我一直都不解樓湛天找鬼棺的用意,如今才知道,部分原因是為了我。
不對!聽他話中之意,他從始至終都認為我是季箐筠的轉世。
與其說是為了我,還不如說是為了季箐筠。
我心裡填滿悲涼之感,亦苦澀不堪,還是無法釋懷。
這時,我更顯疲憊,強打起精神,問他,「找齊鬼棺后,你能幫我破除詛咒?」
「能!」樓湛天篤定道。
「找齊鬼棺后,我咋會變成這樣?你為啥讓我吃懷陰魚湯?」我把手舉到樓湛天面前。
我對懷陰魚了解不多,卻覺得懷陰魚的作用,不止可以調養九陰之體。
樓湛天握緊我的手,沉默了一會,「我不知道你為何會這樣。」
為了解決吞酒童子,我流失了不少道力,不知為何生命力也在逐漸流失,魂體漸漸不穩,有身體、連同魂魄一起消失於世的跡象。
直覺告訴樓湛天,和鬼棺有關,因為自從找齊鬼棺后,我便精神不濟。
不管是不是鬼棺的原因,樓湛天都打算用鬼棺救我。
在去清河村之前,樓湛天想方設法,穩定我的魂魄,而懷陰魚有養魂之用。
我隱然想起樓湛天和時予的對話,聲音略喘地問,「鬼棺能治好我?懷陰魚要用啥東西為引?」
樓湛天似無意地拉了胸前的衣服一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安慰我道:「阿音,你會好的!」
「真的能成功?是不是需要啥代價?」我感覺樓湛天還有事瞞著我。
不等樓湛天為我解惑,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瞬覺恐慌,死死地抓著樓湛天的手,無助地問,「成功后,我還會是我嗎?」
樓湛天神色一滯,輕拍著我的背,哄道:「乖,別想那麼多。」
他的態度,讓我愈發不安,「你回答我啊,我還會是我嗎?」
「阿音,你不是不肯承認自己是箐筠的轉世?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想?」樓湛天說著,拿起一旁的水要喂我。
我就著他的手,小口啜著溫水,心卻一寸寸涼透。
「你會好的,我們都會好,再也不分開……」
樓湛天的聲音似多了一種蠱惑性,我漸漸聽不清他在說啥。
「湛天,我、我懷--」我想告訴樓湛天,我懷上他的孩子,但聲音變得低弱含糊。
我再度醒來時,夜色陰陰,空氣中縈繞著陣陣鬼氣。
入目的是一棟棟懸挂著一口口褪色紅棺材的房屋,這場景非常眼熟。
我忍著發疼的腦仁,終於想起這裡是清河村。
樓湛天不在,他去哪了?怎麼把我放在一塊平放在地上的棺材蓋上,還用紅線把我緊緊地和棺材蓋捆綁在一起?
我吃力地睜大眼睛,發現前方飄站著一大群鬼,都是清河村的村民。
它們排列有序,如提線木偶般,表情木然無神地盯著我。
為首的鬼是當初欲置我於死地的攝青鬼黎嫣。
這些鬼都一動不動地,沒有攻擊我的意思。
我渾身無半點力氣,根本無法動彈,皎潔的月光之下,我的肌膚越顯透明,有種即將消失於世的感覺。
恐慌到了極點,我不由嘶聲大喊,「湛天,湛天,你在哪?」
過了一會,樓湛天憑空出現,他一身黑衣,臉色異常慘白。
樓湛天劍眉緊鎖,深邃的眼眸中彷彿閃爍著點點寒光。
他一步步飄向我,最後,站在棺材蓋旁,蹲在我身邊。
「阿音--」樓湛天輕撫著我的臉,目光充滿繾綣、而又不舍。
樓湛天的樣子似生離死別一樣,我驚懼不已,拚命地掙扎,「湛天,我不要破除詛咒了,你快放開我、快放開……」
「阿音,我別無他法。」樓湛天眼中緩緩劃下兩行清淚。
「湛天,你咋了?鬼棺會、會把我變成季箐筠?你總說是為我好,其實你做這一切,是為了季箐筠,對不對?」我厲聲大吼。
我的情緒已到了崩潰邊緣,理智在一點點地瓦解。
滿腦子填滿季箐筠和樓湛天成雙成對的儷影,令我無法正常思考。
「阿音,其實你心裡清楚,你就是箐筠!」
樓湛天按住我的肩頭,阻止我掙扎,他痛苦道:「不管是前世的你,還是如今的你,我都愛入骨髓,我從未想過把你變成她……」
他的初衷只是想幫我破解詛咒、不讓我不得善終,沒想過讓我完全成為季箐筠。
「我承認,在知道回憶大法能讓你恢復前世記憶時,動過心思--」不等樓湛天說完,我打斷了他的話,「你動過心思,還敢說不是想讓我變成季箐筠?哪怕我真的是她的轉世,也僅僅是轉世,我、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我只想做我自己,你別妄想把我當成她的替身!
」
我一直都在逃避,害怕捅破真相的窗紙,更不曾想過,會在這時候,和樓湛天攤開一切。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季箐筠的轉世。
可我還是不願喚醒沉寂在我靈魂深處的前世記憶,即便會死。
「阿音,夠了!聽我把話說完!」樓湛天壓不住我激憤的情緒,只得大聲喝止。我怔住了,雙目無神地看著樓湛天,眼淚如水龍頭一樣,長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