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眼
chapter 02
韓雲進再回到休息室，星神他們已經化好妝，侄女的一局遊戲也已結束。
「舅舅，舅舅！」顧思雨舉著手機，喜笑顏開蹦躂到他身邊，「我剛才超神了，對面的小喬姐姐好菜啊，我可以加她好友嗎？」
韓雲進只顧著和通知自己候場的工作人員說話，敷衍的回答侄女：「隨便，但是殺得別人超鬼還加好友嘲諷，當心放學被打。」
顧思雨哼聲反駁：「才不是呢，人家只是好不容易遇見比自己還菜的人，要加好友以後和她一起開黑，這樣隊友就罵小喬姐姐去啦~\\(≧▽≦)/~」
……
韓雲進聽見「小喬姐姐」幾個字，不知怎的就想到剛才樓梯間那個女孩。
頓了頓，他摸摸侄女的頭，說：「做人別太過分，好好帶那個比你還菜的姐姐打人機，舅舅要出去打比賽了，你和阿春姐姐好好在台下看。」
顧思雨還沉浸在超神的喜悅之中，攥緊手機乖覺點頭。
然後，韓雲進便帶著星神他們出去，除了他自己，別的隊員們早就按捺不住，因為他們口中的白歆女神已經上台了。
不多時，英雄隊的幾個人便抵達候場區，要和他們同台競技的明星隊已經在上面做自我介紹。
周遭，無論男女又都沸騰起來：
「天吶，白歆竟然還cos厄運小姐！次元壁破了啊有木有！」
「哇咔咔，女神穿紅裙子拿糖果手|槍，真是又漂亮又帥氣啊啊啊！」
「阿音的現代版就是這樣了吧！」
「等會我要第一個和女神合影，誰都別和我搶！」
聞言，韓雲進抬眼望向台上，上面某個拿著話筒，面容清冷的紅裙少女似乎有點眼熟。
好像……幾分鐘之前，她還坐在樓道玩農藥，菜得接受全隊謾罵。
男人猛地一怔，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她？白歆，國民女神，高冷清麗，遊戲愛好者？
粉絲都沒瞎吧？
她不是coser而是大明星？
那為什麼要裝成他的粉絲？
想到自己方才還主動給她簽名，韓雲進不禁蹙眉，腦子飛速旋轉，但真的無法將國民女神和樓道的遊戲菜雞聯繫在一起。
緩了緩神，他還是向身邊的頭號粉絲星神再度確認：「上面那cos女槍的人，就是你們口中的女神？」
大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滿臉興奮激動地道：「是啊！我白歆女神，是不是把女槍cos得很傳神！哎嘛，歆歆真是太好看了，雲神一會我們給明星隊放水好不好！」
韓雲進一默，重新審視台上的女孩。
方才那些呆愣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毫無表情的冷臉，主持人不問話，她就沉默立在那裡，也並不和粉絲互動。
乍看之下，還真有幾分清冷。
不過，只要想到女孩躬身坐在樓梯間嗔罵農藥設計不合理的樣子，他的面部表情就變得頗為複雜。
「怎麼了？」星神見領隊面色突變，以為他生氣，趕緊解釋，「哎！雲神你不會當真了吧，我這是開玩笑的，開玩笑懂嗎！你別這麼嚴肅，怪嚇人的……」
韓雲進別開頭，懶得理他。
卻見台上，紅裙少女忽的勾唇一笑，明媚嬌艷。
她單手舉著話筒，說：「競技不分男女，新手也可能是黑馬，我的實力如何，大家拭目以待。」
光鮮亮麗，大放厥詞。
這是韓雲進此刻對她所有的感官，轉念想到她的真實水平，他不禁揚眉輕笑。
「雲神你笑什麼，別看不起我們歆歆！」星神聽見領隊輕笑，又炸毛了，「你看她多有氣場，說不定是個隱藏的高手，就和當初的天才remember小姐姐一樣！」
韓雲進瞄他一眼，說：「笑她果然是演員。」
操作再爛，表面卻還要裝成厲害的模樣。
「哎，雲神，你尊重一下我女神好嗎！」對此，星神很不滿，「這比賽還沒開始呢，你憑啥說她菜！」
韓雲進仍是懶得理他，正好主持人宣布英雄隊上台，他徑直往台上走。
白歆聽見主持人念他名字時，心跳就開始加速，呼吸也變得有點亂。
她目光跟隨男人腳步移動，光束自他頭頂傾灑，韓雲進深刻的輪廓陡然清晰。
男人踏著光從白歆身旁經過，霎時，場下爆發出一片尖叫吶喊，竟絲毫不輸白歆上台時的陣仗。
她與韓雲進隔著一個主持人的距離，當他拿著話筒說話的時候，低音灌進耳朵，她心窩都酥了。
想到自己和他又離得這麼近，白歆的大腦短暫地慌張空白，她覺得周遭的所有都漸漸虛化，彷彿這台上只剩下他們，而台下的吶喊聲則是為她的心動喝彩。
今天之前，白歆只把他當圈外男神；
這刻之後，白歆的心中浮現出了不得的想法。
韓雲進並不知曉身邊某人的心態變化，簡單介紹自己，便將話筒遞還給主持人。
他的風格永遠是這樣簡練，主持人並不覺得尷尬為難，立刻去與其他前職業選手或解說員們互動。
這一走，白歆和韓雲進之間的阻隔便徹底沒有了。
鏡頭之外，高冷的白歆大明星，十指交纏攪動，輕咬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
她發現，韓雲進淡定得出奇。
可他們明明前幾分鐘才在樓梯間見過，他知道自己是他粉絲，還給簽了名誒！
得知自己的粉絲竟是大明星，怎麼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男人看起來那樣鎮定，不可能是太過震驚，總不能……是生氣了吧？
但是，為什麼會生氣呢？
難道是怪罪自己沒有第一時間介紹身份？我讓他覺得尷尬了么？
……
白歆的腦中，一秒一個想法，都快被撐爆了。
最後，她選擇放棄思考，預備直接求證。
如果粉絲眼力好，就會發現他們的女神，正一點點地往某電競大神身邊挪。
她專門看過了，鏡頭正好在拍那邊的職業隊員，所以她才敢主動靠近韓雲進。礙於台下粉絲眾多，她又沒敢靠太近。
感覺到適合說話的距離之後，白歆微微側頭，聲音半大不小地道：「雲神，我們又見面了！」
旋即，她飛速轉回去，假裝鎮定的看向台下，彷彿他們只是朋友之間問好。
但其實在她心中，這就等於公然勾搭男神，多少有些心虛。
雖然現場嘈雜，但女孩就站在身邊，聲音又不小，韓雲進自然是聽見了。
他不知道女孩這是何意，得知她是明星之後，也不想與之扯上什麼關係。頓了頓，他沒怎麼說話，只是禮貌性點頭輕應一聲。
落在白歆的耳中，這樣的回答就稍顯冷漠，她覺得對方果然是生氣了。
身處舞台中央，白歆不太敢明目張胆地同男人解釋，只能側頭、回以禮貌的微笑，「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隱瞞身份的……」
她真沒想到，韓雲進竟然會不認識自己。
這個尷尬的話題，終於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提起。
韓雲進避無可避，身形微動，側眸與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明星對視。
「抱歉。」身為男人，他選擇主動道歉，「剛才我以為你是現場的coser，才錯將你當成粉絲。至於簽名，」
他頓了頓，又說：「也是個誤會，你刪掉那條備忘錄就行。白歆小姐，再次，抱歉。」
Co、co、coser？！
白歆震驚了，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外貌，她看起來真的就只像個coser么？！
還有，不是誤會的啊！我就是你的粉絲啊！
她內心瘋狂叫囂著，然而台下的萬千粉絲卻決定了，她表面只能裝作坦然鎮定的模樣。
白歆沉吟，正絞盡腦汁思考，自己該如何巧妙解釋這一切。
主持人卻冷不丁走回來，她只好挪回原來的位置，又和韓雲進恢復先前的距離。
而後，主辦方沒給她解釋的機會——表演賽正式開始了。
白歆被工作人員引導至明星戰隊的區域，而韓雲進則去往了舞台的另一側，他是英雄隊的嘉賓。
十位嘉賓剛就坐，場下就爆發出熱烈的助威聲。
純新手白歆開始緊張了，哪怕在這之前她和隊友們排練過幾盤，但她其實真的是個遊戲小白……
而她之所以被邀請，一是因為她人氣高，英雄聯盟這款遊戲在走下坡路需要吸引玩家；二是因為今年拳頭公司搞噱頭，專門請新人來參加表演賽，以表示英雄聯盟這款遊戲是很容易上手的。
白歆雖然不會玩，但賽前賽后的一些環節她還是有提前做功課，比如正式進入地圖前要各禁用五個英雄，藍色方優先選擇等等。
作為新人，她自然是玩輔助英雄，排在第五樓，banpick環節基本與她無關。
如同排練那樣，白歆選擇了一個名為風女的英雄。
作為國民女神，她挑選了美少女戰士的皮膚，屏幕中的人物立刻腳踩藍靴、身著紫裙、手執魔杖，清麗可人的氣質與她人設相符。
而後遊戲正式開始，在讀取進度條的時候，白歆觀察起韓雲進選擇的英雄。
名為燼，短髮、戴白面具、白披風加身，右手舉著獵|槍，露出扎結肌肉，左手好像是金色的，泛著光。
這只是燼樸實無華的原始皮膚，她竟覺得和韓雲進本人一樣帥炸裂。
「風女可以和燼那個英雄組合玩下路么？」白歆忽然在語音里發問。
同隊的幾個隊友都是些主播網紅，大明星提問，他們自是踴躍回答：
「還可以的，風女保護能力不錯，方便燼輸出！」
「是，風女很強的，很多ADC都喜歡這輔助。」
「歆歆是不是覺得燼這個英雄看起來就很酷，下來我們可以約著試一次！」
全是贊同的聲音，白歆聽得喜笑顏開，「嗯，謝謝大家的科普，有機會一起玩啊。」
事實上，她已經在思考賽后，自己加上韓雲進的好友，然後用風女輔助他的燼。
插曲很快過去，明星表演賽正式開始。
白歆前段時間有通告，練習時間屈指可數，對地圖也不算特別熟悉，但他們告訴她，只需要跟緊ADC就行。
因此，比賽前十分鐘，一切都還正常。
白歆只用跟在自家小炮身後，給個盾牌，減速對方，還能一直看著韓雲進的燼，心裡一陣美滋滋。
然而，當遊戲進行到二十分鐘以後，雙方人員開始遊走地圖各個角落團戰時，白歆這兒就崩潰了。
彷彿夢回樓道玩農藥的時刻，十個人一紮堆，她就如無頭蒼蠅般，被揍得完全找不到北。
白歆只覺得自己被一群大漢包圍起來，連自個兒的位置都找不到，更別提明星隊的ADC了。
唯有一個人，她總能清晰地捕捉：韓雲進操縱的燼。
於是，接下來的畫風轉變為——
白歆：「啊啊啊，我這盾怎麼一直給不上了？」
話畢，她手指在鍵盤上一通亂滾，QWERDF按得毫無章法。
眼看著血線越來越低，她扭頭就跟著別人一起跑，邊跑還邊問：「誒，為什麼我屏幕一下灰了？隊友也能殺我？！」
……
……
明星隊的語音里，整整寂靜了半分鐘。
而大屏幕上，白歆向所有人展示了：
她的風女費盡心機地往敵方的燼身邊擠，疑似要給他加盾，還跟著燼一起跑向敵方陣營，最後燼忍無可忍舉槍打死了她。
「歆歆，你跟錯人了。」
「燼是對面ADC。」
「你追著雲神穿越了河道，還越過了一座塔。」
「否則，他應該不會殺你的，畢竟他只剩几絲血了。」
…………啊？
聞言，白歆渾身一僵，嘴唇微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