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又見舊神印記
看著精神瀕臨崩潰的安潔，萊恩抓著安潔肩膀的那雙手力道慢慢變大。
他雙瞳直直的看著安潔的眼睛，沉聲道：“這裏是亡者靈都，有著名為死神之瞳的，傳聞能夠通往幽界的空洞，是這個世界上出了名的生命禁區。”
“這些你應該都了解的吧？”
看著安潔默認的表情，萊恩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麽你應該對於亡者靈都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在亡者靈都會遭遇到什麽事情，都有心理準備的，對吧？”
“桌子上浮現的血手印？”
“殺不死的三頭六臂怪物？”
“窗外有著一張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龐盯著你？”
“床榻上睡著一個肚子會發出嬰兒哭泣聲的孕婦？空無一人的浴室傳出流水聲？牆壁縫隙上溢出鮮紅的血液？桌子上的書本自動翻頁？房門的敲門聲越來越急促？……”
“這些事情如果是在外麵發生，那麽確實是一件值得注意的怪事。”
“但這裏是亡者靈都！”
萊恩緊緊的抓著安潔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潔呆呆的看著萊恩，呢喃道：“正常？”
萊恩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沒錯！這些都是很正常的現象！所以我們無需害怕，無需在意，我們隻需要以正常的心態看待這一切就好了。”
“你之前不是覺得那些怪異現象是在針對你嗎？其實不是那樣的，你隻需要擁有一顆和我一樣理智的心靈，能夠以正常的心態看待這一切……”
然而沒等萊恩說完，一陣震破耳膜的嘶吼聲打斷了萊恩。
安潔流著淚水嘶吼著，“我做不到啊！”
她雙眼通紅的看著萊恩，看著他們身處的這個房間，看著房間裏變得越發恐怖的異象。
她看到了，牆壁的縫隙上“咕嚕咕嚕”的流淌著鮮紅的血液，血液在地板上流淌著，淹沒了她的腳踝。
她看到了，一個和她長大一模一樣，穿著白衣臉色蒼白的少女趴在萊恩的肩膀上，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空洞眼神直直的盯著她。
她看到了，床榻上一個渾身是沾滿鮮血的嬰兒一邊喊著“媽媽”一邊朝她爬過來。
她聽到了，那扇緊閉的房門“嘣嘣嘣”的響著震耳的敲門聲，聲音之大，讓她有一種下一秒房門就會破碎的感覺。
她聽到了，從浴室中傳來“淅淅瀝瀝”的水流聲，白色的霧氣從浴室門的縫隙中飄進房間裏麵，帶著一股讓人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的血肉腐爛味。
她聽到了……
“啊啊啊——”
她抱著腦袋尖叫的跌坐在地，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雙手一邊瘋狂的揮舞著，“不要！不要！滾開！不要靠近我，都給我滾開啊啊啊——”
安潔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萊恩抓著安潔的雙手對她大聲吼道：“冷靜點！”
被萊恩一吼，安潔稍微回過神來了，她抬起頭來對著萊恩懇求道：“房間的變化你應該也看到了吧？我無法像你一樣控製思想，無法冷靜下來，隻要有我在，你也會被我卷進危險中的，所以……”
“求求你殺了我吧……”
“殺了我吧！”
看著瘋狂懇求他殺了她的安潔，他知道安潔已經接近極限了，繼續讓安潔活下去隻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
於是他左手緩緩抬了起來，五指握緊。
以他的實力麵對毫無防備的安潔，隻需要對著安潔的要害來一拳就能幹淨利落的殺掉安潔。
“要做嗎？”
他在猶豫著。
安潔對他來說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為了自身的生命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掉對方，並且心裏沒有任何的愧疚。
現在他因為安潔的緣故陷入了危險，所以他應該殺了安潔？
“這樣真的好嗎？”
他轉頭朝窗戶看去，他透過窗戶看到在遍布冤魂的夜空上高懸著一輪明月，那輪散發著蒼白光芒的明月看上去多麽像一隻死人的瞳孔。
“或許那輪明月就是死神之瞳？”
“在白天，死神之瞳是一個黑色空洞，而到了晚上，死神之瞳就會變成月亮？”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
一個？兩個？三個？……
盯著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怪異，那隻高懸天際的死神之瞳，是不可能會放過他的。
雖然他的心性很好，可以控製自己的意識不產生任何沒有必要的聯想，以至於進入亡者靈都以來他都沒有引起任何的異象。
但他知道這是沒用的！
如果他不能找出能夠根絕眼前這些怪異的的辦法，他會死！
殺了安潔，或許能夠讓周身的怪異退去，可有什麽用？不過是多活幾天而已，當真正的危險降臨的時候他還是會死。
說不定安潔對他來說是一個活命的契機？
安潔引起的怪異現象雖然危險恐怖，但對他來說並不算致命，他或許可以趁機進行研究，早日找出擊敗怪異離開亡者靈都的方法？
如果他連眼前的這些東西都無法解決，等更加危險的東西降臨的時候，他又怎麽可能找得到解決方法呢？
想通了之後，他收起了殺心。
接下來他應該想的，是該怎麽開導一心求死的安潔。
他想了想後，蹲下來輕輕抱住安潔，安慰道：“安潔，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活下來，不僅僅是為了你自己，同時也是為了我。”
安潔雙眼迷茫的看著萊恩，不解的問道：“為了你？我對於你來說應該是累贅吧？”
“不。”萊恩輕輕搖頭，“幽能？死氣？怪異？原因我不清楚，但亡者靈都中迷茫著一股能夠讓人瘋狂的力量，你的精神會崩潰得如此的迅速也是拜那股無形的力量所賜。”
安潔怎麽說也是一名一級巫師，心性之堅韌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可這樣的安潔在亡者靈都才呆了幾個小時，居然就被嚇破膽了，這一點極為不尋常。
“我現在看著像是沒有事的樣子，但亡者靈都作為四級巫師都不敢輕易踏足的地方，我再強，難道強得過四級巫師不成？”
“繼續在這裏待下去，我終有一天也會精神崩潰的吧？”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身處這個絕望的世界的話，我的精神會崩潰的很快的吧？”
“所以我需要你，我需要你陪伴在我身邊，我需要你在我絕望的時候鼓勵我，在我迷茫的時候開導我，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幫助我……”
“所以安潔……”他緊緊的抱著安潔，仿佛要把安潔融進自己的身體中一樣，“不要拋棄我，請和我在一起，好嗎？”
聽著萊恩那略帶著一絲哭腔的，充滿了恐懼、迷茫、憂愁的聲音，安潔對眼前這個男人產生了深深的憐憫。
她這一刻終於意識到了，萊恩也隻是一個人，一個會哭、會害怕、會恐懼、會感到絕望和無力，一個想要擁有夥伴，想要有人在危險的時候扶持他的，一個普普通通人。
她要把萊恩一個人孤獨留在亡者靈都嗎？
一個人麵對死亡，一個人麵對恐懼，一個人麵對絕望？
不！
她想活下去，她想和萊恩一起活下去！
可是——
“我做不到！”安潔的身體在萊恩的懷裏顫抖著，“我感覺得到，它已經爬到我身上了，它正在剖開我的肚子，它一邊喊著‘媽媽’一邊朝我的肚子裏鑽去，嗚嗚，嗚嗚嗚……”
“沒事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隻要你不想死我就絕對不會讓你死。”萊恩輕輕的拍著安潔的後腦勺，“安心的睡吧，我會保護你的。”
在安潔正要反問萊恩“我怎麽睡得著”的時候，一陣仿佛來自天使的聖潔歌聲在她耳邊響起。
這陣歌聲是多麽的美好多麽的聖潔，仿佛能夠祛除一切黑暗，讓一切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都感到顫栗。
隨著這陣聖潔歌聲的降臨，她感覺正在朝她肚子鑽的嬰兒動作一下子停住了，她感覺她那原本瀕臨崩潰的精神居然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些歌聲是怎麽一回事？”
她想要開口詢問萊恩，但她實在是太累了，精神疲憊到了極致的她在這陣聖潔歌聲的懷繞下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看著沉睡過去的安潔，萊恩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些怪異現象還是有辦法對付的嘛。”
他們在亡者靈都遇到的這些東西，是鬼魂？是怪異？是幻象？到底是什麽他根本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的任何攻擊都傷不到那些東西一根寒毛！
他遠超聖騎士的超凡劍術？
沒用！
可以讓他以一級境界匹敵二級巫師的強大巫術？
沒用！
可以隨心所欲的創造出想要的武器的煉金巫器？
沒用！
魔力？生命力？精神力？這些能量發動的一切攻擊都觸碰不到那些不詳的東西。
最後，他的腦子經過一番高速思考之後，想到了——教會！
教會肯定拿這些疑似鬼怪的玩意有辦法的！
那到底是什麽辦法呢？
聖歌隊！
聖歌隊是教會內一個極為特殊的組織，聖歌隊成員戰鬥力極其低下，卻能通過詠唱聖歌完成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其中驅魔是聖歌隊最擅長的業務之一。
“亡者靈都裏的這些不詳生物是‘魔’嗎？聖歌隊能夠驅除這些‘魔’嗎？”
他不清楚，但為了活命他必須嚐試一下。
這裏沒有聖歌隊成員，所以他隻能依靠自己詠唱聖歌。
幸好他在艾伯特城堡的時候，對聖歌極為感興趣的他曾向維納神官討教過有關聖歌的事情，還對聖歌進行深入研究過一段時間。
然而聖歌這個玩意看似簡單，實則深奧無比。
學會詠唱聖歌並不難，隨便一個五音正常的人都能學會詠唱聖歌，但想要讓聖歌發揮出應有的威力卻極為困難。
其中需要一樣東西，那便是聖紋！
雖說沒有聖紋，詠唱的聖歌也能起到一定作用，但威力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此時在萊恩的意識之海中，他的數十道精神分身與菲尼克斯正在組隊詠唱著聖歌。
他的精神力極為強大，每一道精神分身的強度都堪比普通的一級巫師，數十道精神分身詠唱聖歌相當於數十位一級境界的人詠唱聖歌。
然而因為他沒有聖紋，無法發揮出聖歌真正的威力的緣故，他詠唱的聖歌的威力連一個學徒級別的聖歌隊成員都不如。
盡管如此，聖歌還是發揮了作用，抑製住了周圍的怪異，讓他稍微看到了一點希望。
可惜好景不長，那些因為聖歌消停了的怪異漸漸又活躍了起來。
注意到周圍的變化，萊恩緊皺著眉頭，“安潔已經暈過去了，我也一直控製著意識沒有胡思亂想，為什麽這些怪異還是動起來了？”
房門突然響起“咚咚咚”的劇烈敲門聲，聲音大得好像門外有人拿著重錘對著房門不斷捶打一樣。
終於，房門在這陣猛烈的捶打下轟然破碎開來。
“呼呼呼——”
陰冷的涼風從大開的房門湧入房間中，吹拂在萊恩身上，萊恩隻感到一陣徹骨的冷意。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水滴從天花板上低落在萊恩的頭頂上。
這些略顯粘稠的水滴從萊恩的額頭滑落，沿著鼻子滑過嘴唇，萊恩隻感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從嘴唇湧入他的喉嚨，深入他的胃部，讓他的肚子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了。
“嘩啦啦——”
窗戶突然間劇烈晃動了起來，好像有什麽人通過窗戶爬進了房間一樣。
“噠噠噠……”
腳步聲從窗戶朝著萊恩一步一步靠近，然後他感覺一個渾身濕漉漉的身體從他背後緊緊的抱住了他。
“沒有感覺到皮膚的觸感……難道說背後那個抱著我的人，全身的皮膚都被剝掉了？”
整個房間就像是群魔亂舞，一個又一個的怪異不斷朝萊恩襲來，他的防線被一點一滴的突破著。
“……已經沒辦法了嗎？”
即使是聖歌也還是沒有辦法阻止這些怪異，他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了。
但他不願意放棄，他不想死亡。
隻要有哪怕億萬分之一的幾率活下去他都會去嚐試。
他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抱緊名為“聖歌”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聖歌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菲尼克斯還在詠唱著聖歌，但歌聲不知道為何一直在遠離著他，以至於最後他感覺他和歌聲之間仿佛隔了遙遠的十萬八千裏一樣。
“這就是我的極限了嗎？”
在萊恩已經認命了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一個古老的神秘浮現在他的視線中緩緩旋轉著呢。
看著那枚熟悉的古老符文他忍不住驚訝的叫出聲來，“舊神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