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想學嗎？
“在這個絕望關頭，老師出現了……”
費麗卡的這句話在萊恩耳中，就像是考試前老師畫重點一樣，他頓時提高了注意力。
因為他知道轉折點到了！
說實話，費麗卡的出生和成長實在是太黑暗太悲慘了。
無論是誰處於費麗卡的位置，身心都肯定會墮入黑暗，變成反社會反人類的極端分子。
除了洗腦之外，他找不出任何救贖費麗卡的可能。
如果他遇到類似費麗卡這樣的人，隻能一邊對她的遭遇和人生報以同情，一邊含淚把她殺了。
不過是三年時間，費麗卡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個善良、正義、光明的聖女一般的人物，簡直是奇跡。
而這個奇跡的締造者，就是即將出來的，費麗卡的老師。
費麗卡並沒有注意到萊恩的神色變化，她的心神已經沉迷在回憶之中了。
“因為我在斯爾巴行省鬧得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成為聖騎士之後肆意使用血脈之力，早已經引起了上麵的注意。”
“正巧當時老師在附近執行任務，於是過來處理這件事。”
“老師一直觀察著我，並在我即將被殺的時候出現把我救下。”
“那個時候，無論是我還是伊多西伯爵，對於老師的出現都是一臉懵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她想幹什麽。”
“然後，在老師的解釋下，我才知道我居然是伊多西伯爵的親生女兒。”
費麗卡突然轉過身來，她撩起額前的秀發，臉龐朝萊恩湊了過去，讓萊恩仔細觀摩她的長相。
這張本就絕美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的虛幻和美麗。
感受著費麗卡襲在他臉上的溫和吐息，連萊恩都有一瞬間沉迷其中了。
她問道：“我長相是不是和伊多西伯爵有點像？”
萊恩點頭道：“確實有一點。”
費麗卡說道：“如果僅僅因為長相有點相似，就說我是伊多西伯爵的女兒，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牽強了，畢竟各大貴族之間都是互相聯姻的，我母親的先祖有不少都是伊多西家族的人。”
“所以無論是我還是伊多西伯爵，一開始都沒接受這個事實。”
“我那個時候恨不得把伊多西家族的人一個不剩的殺光，怎麽會接受伊多西伯爵居然是我親生父親這件事呢？”
“至於伊多西伯爵？我殺了他家族那麽多人，而且我的母親居然是……”
“你明白的。”
“問題是……”費麗卡歎了一口氣，“我不僅僅是長相有點相似，我還覺醒了伊多西家族獨有的血脈之力。”
“伊多西家族的血脈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越發稀薄了，最近三百年都沒有人能夠覺醒了，沒想到我居然覺醒了。”
“真是夠諷刺的啊。”
看著不斷歎氣費麗卡，萊恩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血脈？
血脈之力？
費麗卡之所以在那麽惡劣的環境中還能安然出生，之所以能那麽早慧，還能以一歲的年齡獨自一人在深山中存活並且學會呼吸法，難道都是因為覺醒了血脈？
血脈是什麽東西？
要怎麽樣才能覺醒？
要通過什麽方法才能獲得？
所謂的聖騎士資質，該不會就是指血脈吧？
相比於費麗卡的悲慘遭遇和最後轉變的緣由，他對“血脈”這個詞更加在在意。
他多麽想立即追問費麗卡，讓她把有關血脈的事情好好解釋一下。
當然，他不會那麽蠢。
經過和費麗卡這些天的相處，他算是看出來了，費麗卡的口風非常的不嚴謹，一不留神就會把各種本不能輕易告訴世人的重要情報隨口說出。
但想要費麗卡把重要情報“一不小心”說出來，至少也得費麗卡信任你，願意和你說話才行。
所以萊恩立即裝作完全沒注意到“血脈”這兩個字的樣子，他看上去已經完全“沉迷”在費麗卡的故事之中了。
在費麗卡停頓的時候，他“忍不住”追問道：“因為你和伊多西伯爵是父女關係，所以你原諒了他？”
這個理由聽上去很狗血，但在這個封建中世紀時代也不是不可能。
在萊恩看來，費麗卡和伊多西伯爵的關係與哪吒李靖有一點點相似。
不同之處在於，哪吒是熊孩子，最後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有點咎由自取的味道。
而費麗卡則完全不一樣，她的出身和成長是悲慘的是黑暗的，她想殺伊多西伯爵的行為是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在封神裏，哪吒和李靖最後強行和解已經讓許多人覺得不爽了。
如果費麗卡在她老師的武力威脅和道德壓迫下也強行和解？
而費麗卡看上去還很尊敬她老師？
而且還從一個反社會反人類分子成為了悲天憫人的候補聖女？
那麽隻有一個解釋——
費麗卡被洗腦了！
費麗卡腦子裏被下了某種精神秘法！
究竟是哪一種呢？
在萊恩的注視下，費麗卡緩緩開口了。
費麗卡冷冷一笑，道：“因為他是我父親，所以讓我原諒他？笑話！”
這下子萊恩也懵了，他疑惑道：“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費麗卡說道：“老師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迂腐，她對我我想殺伊多西伯爵一事並沒有持反對意見，不然在我滅奧德森家族，強闖伊多西家族之前就出手阻止我了。”
“她之所以沒有提前出手，是想讓我通過報複仇人釋放心中的一部分戾氣，同時她也不想我完全的走入歧途。”
“我與伊多西伯爵那一戰，無論結果我是勝利還是失敗，老師都會出現的，她不會讓我殺了伊多西伯爵，也不會讓伊多西伯爵殺了我。”
“老師那個時候向我提出了一個條件，讓我跟隨她學習一年。”
“如果我一年後還執意要殺身為我血脈上的父親的伊多西伯爵，她不會阻攔我。”
“那一年的時光……”費麗卡感慨道：“那是我自從出生以來，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費麗卡閉上了眼睛，身心仿佛回到了與老師相處的美好過去一樣，嘴角忍不住露絲一絲笑容。
萊恩等了許久，察覺時機適合之後，開口問道：“所以最後，你為什麽會原諒伊多西伯爵呢？”
“原諒？”費麗卡搖搖頭，“你錯了，我並非原諒了他，我隻是放下了。”
在費麗卡和她老師相處的那一年了，她學到了許多東西，也見識到了許多東西。
“你覺得，這個世界擁有與我類似遭遇的人多嗎？”
沒等萊恩回答，費麗卡就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了。
“太多了！”
“隻是他們和我不同，他們沒有與我一樣的天賦和機遇，他們沒有辦法複仇，沒有機會把心中的怨恨向世人呐喊出來。”
“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滿了絕望，無時無刻都有著悲劇發生，無數的人在絕望和冤屈中死去。”
“與那些人相比，我又算得了什麽呢？”
“仔細回想起來，伊多西伯爵隻是做了他這個位置的人會做的事情而已。”
“新興家族威脅到他的地位，於是進行打壓。”
“對方居然想暗殺他，於是先下手為強抓住對方。”
“為了以儆效尤，他當眾侮辱了主謀的妻女，用最殘酷的刑罰把主謀折磨致死……”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伊多西伯爵的所有行為，都是符合這個世界的法理的，他遠遠談不上罪大惡極，與真正邪惡的人相比他差太遠了。”
“可是——”
“為什麽伊多西伯爵的所行所為都符合這個世界的法理，卻還是釀造了無數像我這樣的悲劇呢？”
麵對費麗卡的質問，萊恩沉默不語。
理由他是知道的，很簡單，隻因為這個世界是封建中世紀。
至於改變這個世界的理論？
他腦海裏有。
但他還是沉默不語。
費麗卡仰望著夜空，“我想改變這個世界，我不想讓類似我的悲劇再度發生，我想創造一個人人平等人人幸福的世界，我想……”
說著說著，費麗卡突然搖頭苦笑道：“你把我最後那句話當作夢裏的胡話就好。”
把她的話當作夢話？
萊恩做不到。
如果說費麗卡前麵的故事還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內的話，那麽費麗卡最後的那句話給結合她前麵的經曆，讓費麗卡在他眼中的形象直接升華了！
在他看來，費麗卡簡直就是降生的神子！
生於黑暗，心靈卻不被黑暗浸染。
踏入光明又不僅僅局限於光明，能在現有的光明之上更進一步。
說她是降生的神子，是活佛轉世完全沒有問題！
除了神之子和或活佛轉世之外，這個汙濁的世界真的有可能誕生這種聖人嗎？
不過仔細一想，這個世界可是存在著神明和惡魔的。
如果人類不是總能誕生出一些超世之傑的話，人類怎麽可能延綿下來？
更讓他驚訝無比的是——
在教會之中，能和費麗卡比肩的同齡人貌似還有幾個？
類似費麗卡這種聖人般的人物，本應該千年才出一個的，結果在這個世界卻成堆的出現。
不知道是這個世界人類的幸運，還是不幸？
在萊恩陷入沉思之中的時候，費麗卡突然從凳子上“嗖”的站了起來。
看著費麗卡的動作，萊恩想道：“今晚到此為止了嗎？”
不過，費麗卡之所以起身並不是因為想要離開。
她轉身看著萊恩，道：“我這裏有一套蠻不錯的呼吸法，你想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