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上是刀
她手伸的過於長了。
朝臣空缺,她找人頂上。
後宮空缺,她拒絕選秀。
一人□□。
後宮裏隻有她一個。
朝堂中幾乎都是她的人。
這算什麽呢。
別說是皇帝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女人做男人的主,男人能忍得了?
所有人都在同情這個小皇帝。
他若是為惡,必定是公主逼的。
他若是成長為殺伐果斷的暴君,必然是被公主逼急了。
真好,不是麽。
他身上沒有汙點。
他們都在費盡心思給他找理由找借口。
忍辱負重的好兒郎。
被蛇銜住了咽喉的可憐人。
真好。
這怎麽不叫他……
沉淪。
連城半璧是什麽人,誰都很清楚。
試問,這樣一個眾人眼裏心狠手辣的女人,縱然不會解釋自己的言行,但如何能容忍他人的質疑?
她既然從不認為殺人滅族有什麽不對,為什麽不這樣對待那些誣陷辱罵她的人?
她擋在了他麵前。
擔起了所有罪名。
他不會問。
因為她不會說。
他看在眼裏。
她一笑置之。
為什麽。
她比任何人都像一個全力輔佐他的忠臣。
若當真是忠臣,這樣的言行沒有任何問題。
但她不是。
絕對不是。
他們……連姐弟都不是。
她何曾將他當作弟弟。
他也……
他恨。
他怨。
他怒。
連城徽琮的境遇和上輩子截然不同。
因為她的出現。
上輩子弑父殺兄,是為了複仇。
他們對待他,如同肮髒的垃圾。
他們羞辱他傷害他,隻是在玩樂。
這比所謂的仇殺要過分太多了。
正因為無緣無故,更體現其本質之惡。
但是,足足早了兩年。
她已到了適婚的年齡。
老皇帝離不開她,各方麵都離不開。
他眼見著,老皇帝、以及那些皇子們看她的眼神,越發的……令人作嘔。
他不想忍。
他忍不了。
他們沒有一個死的痛快。
他沒有特意告訴她這些事。
她不在乎,最好。
他想殺盡宮妃,同樣是因為她們對她惡意太大了。
女人的嫉妒心而已。
這世間的女子,當真有才有貌之人,他隻看得見她一個。
不對。
這世間,他隻看得見她一個。
她對他好,他知道。
她不愛他,他同樣知道。
她身邊有那麽多人。
她身邊可以有那麽多人。
唯獨。
他是皇帝。
他是她弟弟。
他是她的特別,他知道。
他不是她的唯一,他同樣知道。
他比他們都有優勢,卻比任何一個人都劣勢。
他信她願意為了他拋棄那些所謂的麵首,但他止步於此,卻不能同他們那般親近她。
何其殘酷。
再後來。
尊玉公主向根基已穩的皇帝舉薦了玉人玦。
很多人都聽說過玉人玦。
美貌撇去不談,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公主的事跡。
人們說,尊玉公主可能是舍不得他這般絕世美人,也可能是自尊心作祟、非要征服這個美人才罷休,故而才會留他到現在。
可是,她將這個美人送給皇帝,又算怎麽回事?
玉人玦方出現在人前時,就收獲了不少敬佩的眼神。
能在尊玉公主手下活那麽久,還遲遲沒有妥協,該敬他是條漢子。
起點不同,很多事的走向便會不一樣。
他本就是個聰明人,尊玉公主又是有意提攜他,平步青雲不過時間問題。
既然為官,自然該有自己的府邸。
其他麵首都走上了明麵,逐漸脫離了尊玉公主的光芒。
可他沒有。
尊玉公主將他留在宮中,他就哪裏都不能去。
說到府邸,尊玉公主都這個年歲了,還沒有被賜公主府。
看似受寵,旁人卻道,皇帝怕是根本不想管這個女人。
連城徽琮若是坐穩了皇位,第一件事便是要除去這個牝雞司晨的女人。
她給過他多少羞辱?
她曾經也同其他人那般,稱呼他為狗東西、稱呼他為野種。
沒人覺得他們“姐弟”感情當真如表麵上那般。
新帝城府很深,能在老皇帝和眾皇子手下隱忍蟄伏那麽久,他們隻以為他在同尊玉公主逢場作戲。
若曉栩是連城半璧,他們所思所想都是對的。
曆史性的正確。
又過了一年。
皇帝選妃之事再次被推上日程。
尊玉公主當下反對,說是要為老皇帝守孝三年。
年年都有新理由。
大臣們倒也沒說什麽,因為皇帝還沒說話呢。
他們自以為和皇帝同仇敵愾,自以為揣摩出了心思,自以為在陪著皇帝一起演戲騙公主。
他們可知,在連城徽琮眼中,他們到底算什麽。
又是一年春。
轉眼三年過去。
皇帝年滿十八,朝堂已徹底穩定下來。
他們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無論朝堂還是後宮,他們可有發現一絲半點……尊玉公主的勢力?
那些曾經的麵首,在他們眼中也同皇帝一般,在尊玉公主麵前做小伏低、虛與委蛇。
他們認為尊玉公主太失敗了,培養了那麽多內線,最後全都倒戈。
一切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發展。
嗯?
對他、對他們、對王朝、對天下,都是好的。
有什麽問題麽?
始終沒有公主府的公主腦回路明顯和正常人不一樣。
她是真不知道有沒有公主府到底有什麽區別,去哪裏不是該吃吃該喝喝。
再說了,搬出宮的話,要她每天“跋山涉水”來宮裏上早朝麽?
哦,對了,她可以不用上朝了。
孩子大了嘛!
真把連城徽琮當學生養的公主殿下果斷撂擔子不幹了。
從不去上朝,逐漸變為連禦書房都很少去。
現在的連城徽琮,已經是個能撐起一片天的男人了。
老師表示,吾心甚慰。
係統:你養成遊戲玩傻了吧!!!再說養成遊戲不都是戀愛遊戲嘛少女!!!
然後就有人說,尊玉公主失勢了。
彼時,“失勢”的公主殿下三年如一日的倒在美人懷裏,享受成片美人的伺候。
醉生夢死,花天酒地,有什麽不好。
她建了酒池,建了肉林,建了觀星台。
畢竟。
她【尊玉公主】啊,很快就會消失在曆史的恒流當中。
功成身退,也就這些日子了。
係統:本係統覺得曉栩大人對自己和對某些人都產生了強烈的誤會!
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少女抓握住男人的手。
“脂雪。”
“我在。”
“你已經……二十好幾了吧。”
脂雪滯了滯,不知她為何提及此事。
莫不是嫌他年老色衰了?
“回公主,脂雪今年二十又四。”
“嗯,按照宮裏的規矩,宮人年過二十五便可離宮返鄉。你有什麽打算麽?”
“……”
他愣住了。
實實在在的愣住了。
因為他忘了。
他忘了入宮時那些曾經那麽樣堅定的信念。
他想離開。
他隻想過普通平凡的生活。
遠離權勢、遠離鬥爭、遠離……她。
可是。
他忘了。
那麽重要的事,他忘了。
少女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拍男人的手背,似根本沒有注意他的異樣。
“我知你必定有積蓄,但好歹你跟了我那麽多年,體己又貼心,你若開口,我多半是依你的。若你覺得不知前路如何走,也可以暫時留在這。總之,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承諾了,必會做到。”
這樣一來,他就沒有借口了。
沒有借口說……
留在她身邊,是被迫的。
“公主,一時之間……脂雪也不知該怎麽辦。”
“嗯,橫豎我養得起你,那就繼續養著你吧。”
少女輕笑著,一手攬上了男人的脖子。
嬌嫩欲滴的唇瓣在男人喉結上輕輕摩擦。
他渾身劇顫,卻半分不敢動彈。
“今晚來我房裏,給我暖床,嗯?”
唇下喉結滾動的厲害。
引得她笑聲不止。
“……好。”
他們向來親昵,肌膚相親沒什麽大不了。
在那風月之地,他也免不了被一些放肆之徒占了便宜。
她是他的主,要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亦是守著本分,寵著她縱著她。
一如溫柔體貼的情人。
男人回抱住了嬌軟的身子,輕柔而緩慢的撫過她背後的長發。
如珠如寶的護著。
眼中,卻是茫然一片。
前路皆是迷霧,他不知該如何邁步。
隻有抱著這具溫暖的軀體,他才有了那麽一絲實感。
說起來,以他的條件啊,不管是年齡還是境遇都不是問題。
多得是女子想要嫁給他。
哪怕是孤身一人,他的積蓄就足夠他過一輩子。
他其實沒有什麽可茫然的。
明明是如此心明眼亮之人。
明明是早已規劃好的未來。
到底有什麽需要茫然?
五年了。
她寵著他、縱著他,五年了。
所以。
就這樣吧。
最近,尊玉公主勢頭減了不少,便讓有心人念頭多了不少。
她都二十出頭的老姑娘了,怎麽樣都該嫁人了。
縱然她劣跡斑斑,但到底是公主,誰娶了都不虧啊。
自以為替皇帝分憂解難的大臣們又進言了。
禦書房桌上的折子比平日裏增加了幾疊,多數是將把這燙手山芋丟出去。
連城徽琮手指輕點奏折,目光沉沉。
不一會,尊玉公主推門而入,如入無人之境。
“陛下,什麽事叫你眉頭緊鎖?”
他表現的沒有那麽明顯,隻不過她看得出來。
隻有她看得出來。
“大臣們說,皇姐到了適婚年齡。”
“嗯,說的有理。”
她懶懶附和了一句,緩步走到桌前。
腰間玎玲作響,引得男人將視線落在那玉器上。
少女伸出兩根手指,將男人掌下奏折拎起,漫不經心的掃過,嘴邊溢出冷笑。
“那就嫁啊,看誰敢娶。”
全天下都有理由相信,這位公主若是嫁人,沒準婚禮之前她就成了寡婦。
“皇姐是如何打算?”
“什麽打算?”
少女眉眼微斜,睨著他。
連城徽琮與她對視,神色淡漠,無悲無喜。
“皇姐打算一輩子不嫁人?還是說……”
已有了心上人。
少女輕笑一聲,隨手將奏折丟回桌上。
“嫁不嫁人都一樣。男人嘛,不過是消遣的玩意,隻要臉和身子好看就成。唔……這樣說起來,玉人玦是最好的選擇,陛下覺得呢?”
連城徽琮沉默了。
他看著她。
看著她清澈見底、似能看穿一切的瞳眸。
看似七情六欲皆浮於表麵,實則喜怒哀樂模糊不清。
連城徽琮垂下了眼。
他抿了抿唇,緩慢的點了頭。
“玉人玦是人中龍鳳,配皇姐不算委屈了你。今日裏我考慮過將他提拔為丞相,但若他成了駙馬,此事便作罷。”
少女斂眸一笑。
“丞相啊……陛下還真是信任他。莫不是阿琮也看上了他的顏色?”
這女人沒有心。
連城徽琮再抬眼時,依舊是那般淡漠冷靜。
“若是玉人玦辜負了皇姐,皇姐盡可與弟說。哪怕他有經天緯地之才,萬事以皇姐為重。”
這人啊……
少女笑著搖了搖頭。
“他能辜負我什麽?”
少女一手撐在桌上,大半身子探了過去。
她身子豐腴,體香濃鬱。
僅是靠近,便能叫人失了理智。
他沒有動,瞳眸都沒有閃。
素手捏住了下巴,她的笑容妖冶而冷魅。
“若從未動心,又怎會傷心。”
男人握住少女手腕,將她的手拉開。
一副正經又禁欲的模樣。
“皇姐在宮中住慣了,也無需再另立門戶。如今連城家隻剩你我,我們姐弟多親近些,我定會護皇姐一世無憂。”
少女笑著再次將鹹豬手伸了過去,撫上男人堅毅俊秀的容顏。
“阿琮長得真好看啊。”
“……”
又是這樣。
他不會再信。
她那些放浪形骸的言行,有時候隻不過是掩飾。
掩飾真實的想法,掩飾真實的內心。
“我家阿琮,就這般離不開阿姐?嗯?”
落在別人眼中,不會想到什麽姐弟□□。
他們隻會想,皇帝拘著公主,不過是變相的軟禁罷了。
“皇姐行事不拘小節,弟總要多看著你一些。”
“哦?不過我確實懶得移居,就依了阿琮吧。”
世人皆道,皇帝想要捧殺這位尊玉公主。
他們又怎知,這位城府極深的少年皇帝,隻想把這位公主,真真的捧到天上去。
她想嫁人,他也說好。
他們都沒有在意過另一個當事人的意見呢。
若是抗旨不遵,是不是真就將他拖出去砍了?
然而。
玉人玦在被皇帝招進禦書房促膝長談之後,並沒有任何抵觸的接旨了。
她聽聞這個消息,笑倒在脂雪懷裏。
笑著笑著,眼角沁出了淚。
旁人不知,她怎會不知他們密談的內容。
有人會說,連城半璧是被連城徽琮殺的呀,為什麽曉栩要對連城徽琮這樣好,對玉人玦這樣壞。
有時候,隻不過是結果論罷了。
好心辦壞事。
壞心辦好事。
追本溯源,尋求因果。
站在連城徽琮的角度上,殺盡連城家的人,是非常理所當然的選擇。
不是懷揣著惡意特地去殺誰。
他在討回自己的因果。
可是玉人玦不一樣。
他有罪。
絕不可饒恕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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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單獨拉出來能寫百萬大長篇的文被我壓縮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寫什麽了→_→連這幾個人的年齡我都是混亂的一塌糊塗……嗯,不要思考!用心體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