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的新娘
係統曾說過,千阿與軒瑤有幾分像,長相隨了爹。
這白蓮花一樣的長相若是隨了爹,那她們的爹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啊。
她終於見到了她。
曉栩居高臨下的看著嚇得跌坐在地的少女,嘴角涼薄的掀起。
其實不難想象,大多數女孩都像爹嘛,符父就是有一幅看似溫和敦厚的外貌,才騙了不少女人對他死心塌地,還是落暉城數一數二的名門,聲望甚高。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然後就見小白兔縮了縮肩膀。
沒有什麽靈魂契約,他不過是通過法術監視這座山而已。
在看到軒瑤的第一眼,他的心跳就不受控製了。
他等了她數百年。
少女抬眸,妖冷的眼落在瞬間出現的男人身上。
笑容譏誚。
他什麽都看不到,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破綻,全部心神都在軒瑤身上。
他對她伸出了手。
理所當然的,軒瑤掙紮著後退。
重琅的手停在半空,臉色很不好看。
這幅場景,他早就預料到了,畢竟人妖殊途。
過去的軒瑤隻以為他是普通的狼崽,當時他弱小到或許會被人誤認為小狗,所以軒瑤會沒有戒心也在常理之中。
如今卻不同。
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是妖,是這片山頭的山大王,是落暉城所有人的敵人。
若是沒有曉栩在這裏,按照一般的套路,他們應該會經曆一係列強取豪奪、相愛相殺的戲碼,最終患難與共、生死相許。
哦,不對,也有可能最後同歸於盡。
她又笑了一聲。
軒瑤抖得更加厲害,使得重琅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嘖,這不是明晃晃的遷怒麽。
少女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走到軒瑤麵前,緩緩俯下身,指尖挑起她下顎,指甲陷入皮膚。
“你叫什麽名字。”
“符……符軒瑤。”
在聽到名字的那一刻,重琅的瞳眸更顯火熱。
百年夙願,一朝得償,如何不叫人激動萬分。
少女極緩慢的眨了一下眼。
“你知不知道,自己被送到這裏……是為了什麽。”
軒瑤想過。
不如說,關於妖怪的傳說、關於重琅的傳說,已經在落暉城傳得不像話了。
她作為祭品在這裏,若不是被眾妖分食,便是成為重琅的禁臠,還能是什麽。
軒瑤小臉慘白,嘴唇都在發抖,“我……知道。”
少女偏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男人,“看你這緊張的模樣,就是她了吧?身為姐姐,看到妹妹能得你這樣的如意郎君,還真是心懷安慰呢。女子出嫁,當家人作陪,不若我好人做到底,親自將她送你床上去?”
她含笑的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惡意。
叫人生厭。
重琅根本不想理會她,隻將視線放在瑟瑟發抖的少女身上。
他是妖,隻懂得掠奪和殺戮,不懂如何討女孩歡心,連安慰人都從未有過。
他一臉凶神惡煞,誰知他心裏想什麽。
縱然此妖實則笨拙無措,但除了曉栩,誰都不可能這樣想。
“這個女人,你一根手指頭都不準碰。”
他惡狠狠的威脅著,大手一把將地上的女孩抓起,扯得她手臂生疼,自然而然的掙紮。
不管生理還是心理,都在本能的抗拒他。
“你這樣不行啊。你這一臉馬上就要□□她的模樣,怎麽讓她心甘情願的獻身?你看這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身體,如何抵得住你的如狼似虎,怕不是當天就要死在你床上。”
她危言聳聽,說的極其不堪。
就是故意的。
讓軒瑤知道,整座山上,誰都是惡鬼,誰都不歡迎她,而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唯一可以相信的人,隻有身旁這個男人。
“你閉嘴!”
重琅眼中的憤怒和厭惡,幾乎都能從眼眶裏迸出來。
他從未有過如此齷齪的念頭,更不想她的汙言穢語髒了軒瑤的耳朵。
少女斂眸,輕聲一笑。
“別這樣啊,我可是在幫你。我怎麽舍得叫我這可憐的妹妹落入狼坑呢?看這楚楚可憐的模樣,連我一個女人都忍不住想要……□□她呢。”
話音剛落,少女便以袖掩唇,低低啞啞的笑出聲。
他們都不明白。
指的是重琅以外的人。
雖然他們生活在這方寸之地,沒有見識過外麵的世界。
但是他們認為,這世間怕是不會再有哪個女子,能比千阿更美麗更撩人。
他們深知她致命之處,無論是其魅力,還是其武力,都具有絕對的殺傷力。
縱然如此,若能得她垂青,就是死在她身上,他們也是甘願的。
他們很不明白。
為何重琅會厭惡她,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再者,瞥去外貌不談,千阿有哪裏不好?哪裏比不上他懷裏這個女人?
曉栩想說,就因為是她呀,就隻有那個人啊,這就是愛情啊。
係統:……那個……咳。
重琅將軒瑤緊緊鎖在懷裏,其真實意圖是擔心曉栩會對她不利,但在旁人看來,他就是占有欲作祟,在宣告主權。
“收起你那些肮髒的心思,以後離她遠一點。”
“說什麽呐,我是人,我是她親姐姐。我與她親近,豈不是比你更名正言順?再者,你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這種話?你以為你是她什麽人?”
重琅滯了滯,低頭看軒瑤一眼,再看曉栩時更為凶狠,“她是我的女人。”
“哦?她自己承認了麽?”
曉栩語調嘲弄。
重琅頗有幾分惱羞成怒,手上不自覺用力,叫軒瑤害怕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我說是就是!”
少女高高挑起了眉,“你要不要看看你懷裏這小美人現在是個什麽表情?”
軒瑤被迫靠在他懷裏,眉頭緊蹙、泫然欲泣。
他低頭隻能看到她的後腦勺,和不斷顫抖的肩膀。
他不敢去看她的臉,更不敢去詢問她的意見。
他早已知道結果。
在妖物肆虐的落暉山,若非這人是他的私有物,不多時便會成為眾妖的盤中餐。
軒瑤不是眼前這人,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又是這般純真善良,他必須保護她。
於私情,於道義,他都必須這麽做。
當然,軒瑤不知其意,更不會領這份情。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妖怪都是大惡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
最親近的人告訴她的話,她如何會不信。
至於那個口口聲聲說是她姐姐的女人,家裏人也告訴她了,說千阿為了活命,自願修習妖法、與妖怪為伍,是叛徒、是惡人,她早就不是符家人,甚至連人類都不算了。
親眼見過之後,軒瑤更相信這些話。
她看起來太可怕了,比周圍所有妖怪加起來都可怕。
“如果你敢對她做什麽,我絕不會放過你。”
說了一句沒用的狠話,重琅便強硬的將軒瑤給抱走了。
少女嗤笑一聲,將長發輕輕勾回耳後。
風情萬種,媚骨天成。
沒有哪裏是不美的。
她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都能叫男人瘋狂。
可她。
偏偏不讓任何人近身。
多少人和妖想自薦枕席,最後都落個缺胳膊斷腿的下場。
但是真正的勇士,就是要敢於麵對鮮血淋漓的人生啊。
前赴後繼舍生忘死的勇士多了去了。
就算隻是摸個小手,也死而無憾了。
係統:罪孽深重.jpg麵無表情
再回到重琅這裏。
到了自己的地盤,重琅便鬆了手。
小姑娘迅速跑到角落蹲下,抱緊自己,離他、離床,遠遠的。
看到她這般避如蛇蠍的模樣,重琅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姑娘明明就是他記憶裏的模樣,可此情此景,已是天翻地覆。
他知她還是那個女孩,她看著他的雙眸中雖有深深的恐懼,但沒有仇恨和嫌惡。
她隻是在怕他,害怕受到傷害,但沒有傷他之心。
重琅自認為很了解軒瑤,他心痛,而不是憤怒。
“你別想著逃跑。”
可是從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是威脅。
“隻要你一出這個山洞,很快就會屍骨無存。”
實話是實話,叫他用什麽柔軟的語氣去安撫她,怕是萬萬不可能的。
軒瑤連牙齒都忍不住打顫,似乎是信了方才那妖女之言。
重琅煩躁的錘了一下山壁。
他皮糙肉厚,不禁敲出了聲音,還把山壁敲得凹陷一塊。
小姑娘更害怕了。
大灰狼更煩躁了。
“剛才那個女人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怎麽能不信?
就算她什麽都不說,事實依舊是事實。
人類少女在這裏,就是妖怪們的食糧。
其中,並不排除成為妖怪們泄欲的對象。
叫她怎麽不害怕?
“你是我的新娘,我不會吃你。”
這已是誓言般承諾了。
可誰知,小姑娘一聽,身體抖得更厲害。
新娘這個詞她當然懂,母親在她出發前給她講過男女之事。
眼前這個妖說什麽不會吃她,其實換個角度來說,還不是一樣要把她“吃”下肚。
妖族縱然能化成人形,也和普通有所區別。
重琅原型就是一頭比人大了兩圈的白狼,化為人形大約要一米九到兩米,不難想象他的某物會是如何的雄偉。
而眼前的小姑娘,十五歲的年齡,一米五多一點的身高。
所以說,曉栩說的沒錯,軒瑤真的很有可能第一次就死在男人床上。
更何況,不排除狼崽子狂性大發無法自控的情況。
不如說,若是曉栩不幫他控製,這種情況是必然會發生的。
這個小姑娘視他為洪水猛獸,對於他們曾經的親昵,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總有心理落差。
可他也知道,她如此嬌弱,他仿佛大聲說句話都能把她給震散了。
他暴躁,卻不能對她發泄。
他一點都不想嚇到自己的小姑娘。
“你乖一點,我不會碰你的。”
妖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軒瑤小心翼翼的偷覷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她覺得,自己或許可以相信他的話。
最起碼到現在,他既沒有罵她、也沒有打她、更沒有不顧她的意願侵犯她。
“隻要你乖乖跟在我身邊,其他妖怪不敢對你怎麽樣。隻不過那個女人……”
提到曉栩,男人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總之你跟著我,別想著逃跑。”
逃跑她是不敢的,但她覺得自己身為人類,千不該萬不該,斷斷不該與妖怪為伍。
隻要她不死,總是要回去的。
若讓重琅知道她心中所想,可能真會失控傷了她也說不定。
幸虧小姑娘膽小,隻敢點頭和搖頭。
軒瑤心懷期待,期待家裏人會來救她,期待落暉城尋到某個高人解決了這裏的妖怪。
這些話,她如何敢說。
所以啊。
軒瑤,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都從未想過人與妖是能和平共處的。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人類替□□道斬妖除魔有什麽不對。
他既不知,曉栩就不讓他知道。
不過是一個夢罷了,她自然給的了。
再者,軒瑤是人,隻能陪他幾十年。
她若死去,他又當如何?
重琅有選擇的,選擇還不少。
陪她一起死,或者把她變成如曉栩這般半人半妖的怪物。
他甚至還可以像現在這樣,再等下去,等待下一個輪回。
他現在還未考慮那麽多,畢竟人才剛剛回到他身邊。
連與她正常交談都做不到,還談什麽將來?
重琅深深看了軒瑤一眼,轉身出去了。
她需要水和食物。
他哪裏舍得委屈她。
軒瑤不知自己被人如何嗬護疼寵,兩人的心遠到天涯與海角。
這種時候,自然需要神助攻了。
嗯,是真的“神”助攻。
曉栩最討厭迂回麻煩了,她是恨不得把這兩人直接打包丟床上最好一發入魂鬧出人命!
可是。
哎。
所謂幸福,不就是要兩情相悅麽!
曉栩:草。
係統:……其實……不,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