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 不是歸處

  話音落地，北斗星君虛影大袖一揮，散落萬千淡淡光輝，將五人全部包裹在其中。


  「大夢幾千秋，是為黃粱一夢！」


  耳邊轟響，江軒只感覺眼前一黑，隨後，便是天旋地轉，日月換新天。


  ……


  待到江軒再度恢復清明，一眼望去，眼前是一片荒蕪天地。


  漫天黃沙，一眼望不到頭，落日餘暉，照耀在天地間，宛如一個巨大的烤爐，向眾生散發著屬於他的氣焰與威嚴。


  此處，沒有人，沒有飛禽走獸，沒有任何生靈。


  唯一的眾生，便是江軒自己。


  若是尋常人在此，不消片刻，便是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孤寂，彷彿這天地之間，只有自己一人，再無其他。


  但江軒前世曾經俯瞰星空，徹悟大道，這等幻境雖然極為真實，但卻迷惑不了江軒。


  「此處……應當是假的。」


  江軒獨自站立在天地中央，垂目喃喃道。


  他心中明白，這估計，就是所謂的試煉了，只有徹底打破了這試煉之地，才能真正的回歸現實，獲得傳承。


  「咦？」


  江軒思索一陣后，下意識想要用神識，來探查周圍百里之地的動向，卻發現，在此處，他似乎完全沒有神識。


  感受到這一點，江軒連忙內視，望向自己的雪山氣海。


  「果然！」


  江軒看完之後，露出了一絲淡笑，氣海空空如也，他完全和普通人無異。


  「有點意思！」


  這幻境的真實，完全超出了江軒的想象，連神識與修為，都被徹底封禁了。


  這等手段，倒的確讓江軒有些詫異。


  「也罷，那我就看看，你這所謂的試煉幻境，究竟有什麼玄機吧！」


  沉默片刻后，屹立在天地中央的江軒，微微一笑，邁步前行。


  他一路向前，四周天地，空寂無人，落日將他的餘暉拉的老長，形成了一道風景線。


  江軒不顧一切，只是一路走著。


  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江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覺至少過了好幾天，可他一點都不感覺餓，一點都不感覺累。


  同樣的，那原本就只是夕陽的落日，也從來沒有下過山。


  此方天地，似乎沒有黑夜，只有永遠的夕陽與黃沙大漠。


  江軒走了這麼多天，依舊是黃沙大漠，四周無人。


  若是尋常人，遇上這種景象，只怕要發瘋了，但江軒卻內心平靜。


  他很清楚，這一切都只是虛妄罷了。


  當年能夠屹立巔峰，俯瞰星辰，江軒一顆道心，早已堅如磐石，哪裡會看不出癥結所在。


  「看來，是要考驗意志力的么？」


  沉默片刻之後，江軒的臉上，帶著些許笑容：「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吧。」


  他一路向前，不管不問，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累，也不知道餓，只是這般，在天地之間，一人孤寂的向前走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江軒的衣袍，開始出現灰塵，靴子，也開始出現破碎。


  江軒沒有去理會，依舊大步前行。


  似乎過去了三年，過去了五年，過去了十年。


  江軒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只知道，他走出了黃沙大漠，眼前開始出現高山大川。


  江軒繼續踏步前行，場景不斷的變化著，江軒走過了一處又一處的地方。


  他雙腳之下，踏遍了無數地域，有青山綠水的田園小鎮，有氣勢恢宏的巨獸城池，東臨碣石觀滄海，行到高山看水窮。


  他走過了這麼多地方，看遍了無數風景，但唯一的一點，那就是，沒有人煙。


  這個世界，只有江軒一個人。


  不管是萬里無垠的黃沙大漠，還是本該繁華熱鬧的巨大城池，都是空無一人，江軒沒有見到過其他人，只是一個人，在此地緩緩行走著。


  他不知道，何處是盡頭。


  在不斷跋涉的路上，江軒的記憶，似乎開始被侵蝕，甚至出現了消退的痕迹。


  「我是誰？江恨天？江軒？」


  江軒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卻對自身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彷彿有很多事情，都已經記不清了。


  到了最後，江軒甚至忘記了他為什麼始終一路前行，忘記了他來到這方天地的目的，忘記了一切的一切。


  在這孤寂的天地間，只是有一個人，孤單的大步前行著。


  江軒開始長了鬍鬚，整個人和原本清秀的模樣大相徑庭，顯得頗為粗獷。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修剪自身，只是不斷走著。


  江軒已經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不斷行走，走遍世間每一處了，只依稀知道，這對他，似乎很重要。


  一路走著，記憶不斷消退，江軒似乎也開始不復原本的平靜，變得有些暴躁起來。


  「我是誰？我還要走多久？何處才是盡頭？」


  這些問題不斷在江軒心頭響起，讓他思緒混亂，心浮氣躁。


  「踏，踏，踏！」


  江軒繼續往前走著，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他的腳步之聲，除此，再無其他。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天地之間，開始有著一道聲音出現。


  「停下吧，若是累了，便找個地方，好好歇歇。」


  江軒聽到這一道聲音，如魔音灌耳一般，似乎心緒，都在這一道聲音的操縱之下，有了些轉變。


  「累了……就找個地方，好好歇歇？」


  江軒神情微茫，抬頭望向前方，不知何時，已經開始有了人煙蹤影。


  他走入城池之中，望見有恩愛夫妻結伴同遊踏青。


  望見有和藹老者，帶著孫子享受天倫之樂。


  望著有人家財萬貫，豪氣衝天，引得無數人羨慕。


  望見有人兢兢業業，做著小生意，積攢錢銀，準備到時候能夠取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


  似乎，只要他留下來，這些生活，他都能夠擁有，人間至樂，他都觸手可及。


  「留下來吧。」


  「留下來吧。」


  這一道道聲音，不斷蠱惑著江軒的心神。


  「留下來？」


  江軒有些獃滯，聽到這一道聲音不斷迴響著，但仍是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他為何不留下，只感覺，這些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要繼續行走，去找他要尋覓的東西。江軒已經不知道，他究竟要來尋覓什麼，只知道，此處不是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