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大烏賊
萬壽落在一條巷子內，這裏沒人，他興奮的握著手掌。
突然，萬壽目光一閃，他神識感應到，有人前來，馬上就到了。
“看樣子是直奔我而來？”
萬壽納悶，難道有人看到了自己？
“老爺爺，老爺爺。你好厲害。能收我們為徒嗎？”
人還沒有出現，便傳來了叫嚷聲。
“孩子？”萬壽終於察覺，這是三個孩子，看模樣應該不大，最多十歲。
終於，三個孩子出現，從一條道路進入巷子，盯著萬壽，便大喜的嚷嚷起來：“老爺爺，您是仙人嗎？好厲害呀。”
其中一個帶著小破圓帽的孩子目光閃閃發亮，握著小拳頭，威風凜凜。
他們三人穿的破破爛爛，臉上髒兮兮，活脫脫三個小乞丐模樣。
“狗兒籬裏麵的李阿婆說，仙人能夠飛來飛去，禦劍騰空，非常厲害。”另一個小孩，耳朵缺了一塊，已經化膿了。
萬壽有些不忍，隨口問了一句，‘怎麽回事？’
“沒事，虎頭不疼。”
小男孩笑嗬嗬，似乎真的不疼。
“等等！”
萬壽拿出一種藥散，治療外傷有奇效，他這種藥治療修士效果的傷口，效果都不錯，治療凡人更不用多說。
隻是片刻時間，在小男孩咬牙中，他的傷口肉眼可見的恢複了過來。
“好了，好了，虎頭好了，老爺爺真是仙人。”其他兩個小男孩瞪大了眼睛，蹦蹦跳跳。
“你們怎麽找到我的？”
萬壽一臉好奇，認真詢問道。
“那座塔。”戴著圓帽的小男孩，名叫狼頭，他指了指萬壽先前所在的塔，“那上麵有許多的鳥兒，我們經常看那上麵，想要成為鳥兒那樣，可以自由飛翔。”
狼頭解釋道，滿臉希冀。
“結果，今天就看到了老爺爺坐在那上麵。”最後一名小男孩，鼻子有些塌陷，鼻涕流出來，弄的滿臉都是，另外兩個小男孩稱呼他為‘狗頭’。
“你們的名字真有意思，誰給你們取的？”萬壽好笑。
“吳阿伯取的。他是我們狗兒籬最最厲害的人。”虎頭連忙道。
“狗兒籬？那是你們住的地方嗎？你們的爹爹娘親呢？”
萬壽問道。
“爹爹娘親……他們……他們被大烏賊抓走了。”狗頭泫然欲泣。
“大烏賊？”萬壽一怔。
“就是有很多很多的觸手，伸出來，把爹爹和娘親抓走了。”虎頭一邊說，一邊比劃，似乎害怕萬壽聽不懂。
“仙人老爺爺，收我們為徒吧，我們修成仙術，打敗大烏賊，保護狗兒籬中的阿伯阿婆們。”虎頭希冀的望著萬壽。
“還要解救爹爹，解救娘親。”
狼頭急忙補充道。
萬壽眉頭一鎖，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時，日盛早已消失，隻能等明天了。
索性陪他們去看看吧，反正無事。萬壽想到，然後看著三個孩子，道：
“修仙術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需要有靈根。”
“什麽是靈根啊？老爺爺。”
狗頭傻傻的，天真的盯著萬壽。
“這個……”萬壽不知如何解釋，最後道：“我們先去狗兒籬看看吧！你們給我說說大烏賊的事情。”
萬壽帶著三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走在大街上。
路過小吃街的時候，狗頭停留在一個賣玉米饃饃的攤位前，目不轉睛。
他的眼神充滿了渴望。
“走開！小乞丐，影響我做生意。”攤主責罵，使勁甩手，要驅趕狗頭。
“給我來三個玉米饃饃。”
萬壽上前，製止了攤主的責罵。
“你們多久沒吃飯了？”
萬壽將三個玉米饃饃分發給三個小男孩，問道。
“昨晚上喝了一碗米糠，稀的。”虎頭口中咀嚼著玉米饃饃，含糊不清的說著。
“米糠？”
萬壽頓時愣住，他在村子的時候，米糠都是用來喂豬的。
他們居然吃這些東西？
萬壽頓時眉頭一皺，狗兒籬是什麽地方？他心中嘀咕起來。
“真好吃！”
很快，虎頭等三個小家夥便將手上的玉米饃饃吃了個精光。
萬壽笑了笑，隨後在街邊買了許多的包子饅頭，準備帶回去，給他們狗兒籬的人分一下。
……
在和虎頭等三個小家夥聊天的過程中，很快，萬壽便來到了他們口中的狗兒籬。
這裏是一個貧民窟，一個很大的院子，但卻破落不堪。
屋頂漏雨，院門失修，磚瓦掉落，地上殘瓦遍地。
“你們生活在這裏？”
萬壽眉頭緊皺，雖然早有所料，但還是心中不平靜。
一進入院中，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麵而來，仿佛進入了旱廁，實在有些難以忍受。
好在萬壽身為修士，可以屏蔽呼吸的，不用聞這種味道。
虎頭他們顯然習慣了，沒有覺得任何異常，對於他們來說，這算是家的味道。
畢竟，常年生活在這院子中。
肯定會習慣的。
隨著深入，萬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裏的人，狀態很不好，不僅蓬頭垢麵，而且許多還是殘疾人。
有的人手臂齊根沒有了，有的人大腿整個不翼而飛。
這些人要多慘有多慘，看上去瘦骨嶙峋，很明顯，是常年沒有吃飽飯導致的。
隨著深入，萬壽發現，院子越來越幹淨，到最後，倒有了幾分農家的模樣。
不過，是很差的那種農家。
但是，至少比外麵幹淨不少。
裏麵的人，也有殘疾的，但也有完好的人，不過看上去年齡都比較大了。
“難民嗎？”
他發現，這些人大多是外地人，因為皮膚一看便和秦城的百姓不太一樣。
“為什麽不出去找活幹？”
萬壽問虎頭等三個小家夥。
“找活幹？”狼頭昂著小腦袋瓜，“外麵那些人不要我們，說我們臭烘烘，是外地人。”
“那你們不離開這裏？你們吃什麽啊？”萬壽納悶，盯著三個小家夥。
“有人會送吃的來，雖然不好吃，但狗兒籬的人都爭搶著吃。”
虎頭眨巴著髒兮兮的睫毛，說道。
“有人送吃的？”
萬壽一驚，更加好奇了。
“就是那個大烏賊大壞蛋，他們會送吃的來。”狗頭嚷嚷，眼睛裏閃爍著憤憤之色。
“你不是說他們抓走了你們的爹爹娘親嗎？”萬壽皺眉。
那個大烏賊還真奇怪，送東西給這些人吃，又抓走這些人，是做什麽？
“嗯啊！大烏賊送吃的給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抓走一些叔叔伯伯，嬸嬸阿姨。”狼頭脆生生道。
“難怪。”萬壽掃視了一圈四周，“年輕人這麽少，幾乎都是老年人。竟是這樣。”
“來，把東西都分給大家吃吧。”萬壽將一袋又一袋的饅頭、包子遞給三個小家夥。
“好勒，吃飯了，吃飯了。”
虎頭跑的最快，拎著一大袋子饅頭便跑向了院子的屋簷下。
萬壽發現，這裏的人很怕生。而且，這些人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融洽。
哪怕是同一個院子的人，似乎也有所防備，有所警惕。
隻有幾個小家夥顯得天真，和所有人都笑嘻嘻。
而那些人也對小家夥們比較開懷，難得露出笑容。
“梁阿爺，洍婆婆，吃饅頭。”
狼頭大呼大叫，衝進了一間又一間的屋子，對裏麵吼道。
狗頭則去到了外麵，為外麵那些人散發饅頭包子。
萬壽在這裏轉了一圈，而後想要詢問一名年老的太婆，但這裏的人非常怕生，離他遠遠的。
仿佛看見的厲鬼惡獸，一臉警惕，凝望著萬壽。
“這些人怎麽回事？”
萬壽皺眉，十分不解。
“是你買的饅頭嗎？大恩人。”
忽然，一個老太太對萬壽道。
這是一個瞎眼老太太，臉上滿是褶皺，非常蒼老。
“是的！”萬壽答。
“你別怪他們，這裏的人都受過心靈的創傷，看見過恐怖的事情。”
瞎眼老太太說道。
“看見過恐怖的事情？”
萬壽舉目四顧，看向那些人，他們都怯生生的，一副恐懼模樣。
“對，他們的眼睛，能夠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哪怕是你們這樣的修仙者，也不一定看到，但他們能夠看到。”瞎眼老太太說道。
萬壽猛的抬頭，大吃一驚，盯著眼前這個瞎眼老太太。
她居然知道自己是修仙者？她沒有眼睛，她就這樣很平淡的說出來，太不可思議，萬壽心中狂震。
“很吃驚嗎？大可不必。這是他們的天賦。”瞎眼老太太說道。
“天賦？”萬壽大吃一驚，還有這樣的天賦？難道是視靈根？
萬壽不得不驚訝，因為，有這樣的天賦，怎麽會淪落至此？這完全沒有道理。
試想一下，修仙者都看不到的東西，他們能夠看到，這樣的天賦，太不凡了。
“冥瞳一族，聽說過嗎？”瞎眼老太太頓了下，不等萬壽開口，繼續道：“這一族很特殊，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可以修仙的人，亦或者是武林俠客，均都具備冥瞳。”
“冥瞳？”
萬壽驚詫萬分，他從未聽說過這種眼睛。
“冥瞳，可以看見幽魂野鬼，常人所不能看見的一切邪惡事物。”
瞎眼老太太說到這裏，聲音竟有些顫栗。
“對於修士來說，這是非常寶貴的一種能力，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就是噩夢。”瞎眼老太太說道。
萬壽點頭，他能夠理解。
修士擁有這個能力，相當於多了一種神通。
而普通人，不說被居心叵測的人覬覦，老是看見那種東西，睡覺也會睡不香甜的。
“冥瞳是什麽樣？我看這些人眼睛很普通，沒什麽特殊。”
萬壽不解的問道，盯著瞎眼老太太。
“虎頭，過來。”
瞎眼老太太衝那個耳朵缺了一塊，又被萬壽治好了的小男孩喊道。
“李阿婆。”
在瞎眼老太太麵前，虎頭很是乖巧，站姿端正。
“給這位仙人演示一下你那個特殊的眼睛。”瞎眼老太太說道。
‘她就是李阿婆？’
萬壽心中一動，之前虎頭跟他提起過。
“是，李阿婆。”
虎頭乖巧，轉身看向萬壽，然後，隻見他的眼睛變了，越來越深邃，愈來愈黝黑。
最終，虎頭的眼瞳完全變成了黑色，看上去極度詭異。
萬壽盯著虎頭，臉上逐漸露出無比吃驚的神色。
這樣的瞳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些驚奇，有些震撼。
突然，虎頭臉上浮現驚懼、恐慌的神色。
這時，李阿婆突然一把蒙住虎頭的眼睛，與此同時，她拍了拍虎頭的後腦勺。
頃刻間，虎頭眼睛恢複，成為了正常的瞳仁，黑白分明。
可是，他的眼睛中，還是留存著驚恐，萬壽能夠感覺到，他很害怕。
“虎頭，你看見了什麽？”
萬壽好奇的問道，目不轉睛的看著虎頭。
“厲鬼，好嚇人的厲鬼，他纏在老爺爺你的身上，好多好多。”
虎頭驚恐萬分，顫顫巍巍的說道。
“什麽？”
萬壽直接震驚了，自己身上有厲鬼？而且還很多很多。
這不可能，為什麽自己沒有任何感覺？真的假的？
萬壽狐疑，看了看虎頭，然後轉頭看向李阿婆。
“虎頭，別瞎說。”李阿婆忽然嗬斥虎頭一聲。
“老太！到底怎麽回事？”
萬壽心中思緒扭轉，他想要知道。
“沒什麽！修士應該都這樣。”
李阿婆想也不想的說道。
“修士都這樣？”
萬壽心中一凜，更加疑惑。
“虎頭，去一邊，我和仙人有話說。”李阿婆屏退虎頭，說道。
“你手上染過鮮血吧？”虎頭走開後，李阿婆這樣說道，看似問詢，實際是在確認。
“嗯？”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麵對現實，在血瞳暴走的時候，整個黃狗村血流漂櫓，直到如今，他一想起來，還是會頭疼欲裂。
“虎頭話說的厲鬼，其實算是殺氣的一種，隻要沾染鮮血，便會出現。”李阿婆頓了一會，道：
“所以，我才說隻要是修士，都這樣，因為，修士沒有不染血的。”
“這樣？”
萬壽心中暗自一歎。
“不過。”李阿婆遲疑了一下，道：“你身上的殺氣有些重了。”
“恩人，老身觀你氣態，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不應該有這樣的殺氣才對。”李阿婆認真的說道。
她雖然看不見，但似乎什麽事情都了然於心。
“……”
萬壽沉默，沒有開口。
“老身並不想知道你身上發生過什麽，但還是要勸恩人一句，少造殺孽，將來恐會有大因果。”李阿婆道。
“嗯！”萬壽認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