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回千鈞
「……且皇貴妃娘娘是親娘,太子殿下打不得罵不得奈何不得,只能自此敬而遠之,姑姑與姑姑帶來的人,卻都是奴才,死不足惜,屆時太子殿下怒極之下要打殺你們,難道皇貴妃娘娘還攔得住不成?只打死幾個奴才,便能讓太子殿下消氣,讓母子關係有所緩和,想來皇貴妃娘娘也壓根兒不會攔。姑姑若是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就儘管一試,我會在黃泉路上等著姑姑的,想來我也等不了姑姑太久,至多不
過三兩個時辰而已,姑姑自己掂量吧!」
許夷光心裡只有比大寒更厭惡太子的,若不是他色慾熏心,禽獸不如,又豈會引出這麼多事來?
可如今已到了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她縱然再厭惡太子,也只能扯了太子的虎皮做大旗,看能不能為自己掙得一條生路了。
總算她的這番口舌沒有白費,沉香臉上流露出遲疑之色來。
康寧縣主說得對,太子殿下就算再怒再恨,的確都奈何不了娘娘,可要打殺幾個奴才,卻是誰也攔不住的,難道真要明知前路是死路,依然硬著頭皮一條道兒走到黑不成?
她可還沒活夠呢! 問題是,辦不好娘娘交代的差事,回去後娘娘一樣饒不了她,她的主子也自來都是娘娘,而非太子殿下,想要左右逢源,只會讓她死得更快,也更慘,難道娘娘因她差事沒辦好,堅持要打殺她,太子
殿下會救她不成?
定也不會為了她一個奴婢,白惹娘娘生氣的…… 念頭閃過,沉香已冷笑道:「縣主當真是伶牙俐齒,死到臨頭了也不改本色,可惜你嚇不住我。我們娘娘既敢讓我來賜死你,自然便有萬全的把握善後,娘娘當眾答應了你明日去給皇上治病卻出爾反爾了又如何,難道臣工們還敢逼娘娘定要把你請過去不成?他們都家大業大,且沒那個膽子得罪未來的皇上和皇太后;人在做天在看又如何,我們殿下是真龍天子,老天爺當然要幫著自己的兒子。至於太子
殿下,別說他也已經惱了你,便是沒有,我們娘娘殺了你也是白殺,還真當自己多重要呢,這天下間美人兒多了去了,要不了兩日,殿下便把你忘到了九霄雲外!」
頓了頓,又道:「你說了這麼多,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而已,想著拖得越久,太子殿下趕來救你的希望便越大,對嗎?可惜我不會上你的當!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制住了?」
后一句話,卻是對身邊太監說的,至於大寒,早被另兩個太監給制住了,是既掙不脫,又喊不出,若是眼光能殺人,沉香與那幾個太監早被她的眼刀扎得渾身血窟窿了。
那兩個太監聞言,卻是忍不住猶豫,真惹得太子殿下大怒了,沉香姑姑或許還能讓皇貴妃娘娘保下,他們卻是只有死路一條……
沉香見二人磨磨蹭蹭的,如何猜不到他們在想什麼?
喝道:「還愣著做什麼,上啊!磨磨蹭蹭的,以為回頭太子殿下能饒你們,娘娘也能饒你們了?娘娘只會讓你們死得更難看!」
喝得兩個太監不敢再遲疑,上前便一人一邊,反剪住許夷光的手,讓她再動彈不得。 沉香方拿著小葫蘆瓶,一步一步走近了,一面笑道:「縣主放心,這葯吃下去,您也就只會痛苦那麼一小會兒,便會什麼都不知道了。我也知道,您心裡這會兒不定正怎生的恨怎生的不甘,可誰讓要勾
引不該勾引的人,要惹不該惹的人呢,那落得如今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記得下輩子千萬被再狐媚子外道的惹你不該惹的人,勾引不該勾引的人了。」
說著拔出瓶塞,把藥瓶送到了許夷光嘴邊,「您放心,我們娘娘說了,就算不能為您風光大葬,也一定不會讓你暴屍荒野,還會找了高僧好生替您超度的,所以您安心的走吧。」
許夷光把頭一偏,怒極反笑道:「勾引不該勾引的人?皇貴妃還真是丈八燭台,照得見別人,照不見自己呢!你回去轉告她,我就算做了鬼,也一定不會放過她,一定會讓她不得好死,血債血償的!」 沉香猛地鉗住她的下巴,鉗得她掙脫不得后,方冷笑道:「你活著便鬥不過我們娘娘,死了自然就更鬥不過了,不過你既死到臨頭了還要嘴硬,我少不得只能成全你,讓我們娘娘請了高僧做法,鎮壓得
你連鬼都做不成,永世都不得超生了!」
許夷光還待再說,沉香卻不給她機會了,捏了她的嘴巴,便要把鶴頂紅把她嘴裡灌。
許夷光一開始還能偏來偏去的躲閃開,不讓她得逞,幾次過後,便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葫蘆瓶挨上自己的嘴唇了。
「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外面終於傳來了一聲怒喝。 然後太子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先一腳踹得沉香「哎喲」一聲,跌坐到地上,再一腳一個踹開了制著許夷光的兩個太監,把許夷光護到自己身後后,方指著沉香聲色俱厲的大罵起來:「狗奴才,孤的人你
也敢動,真是好大的膽子,看來是活膩味了!來人,把這個賤婢被孤拖出去,亂棍打死……等一下,先把這瓶子里的東西給孤灌了她,再拖出去給孤打,一直到打死打爛為止!」
沉香瞧得是太子來了,又驚又怕,也顧不得被踹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根本爬不起來了,忙翻身跪下,告起饒來:「都是奴婢該死,求太子殿下饒命,求太子殿下饒命……」 娘娘不是把太子殿下叫去乾清宮說話兒了,還保證在賤人毒發身亡之前,絕不會讓他聽到一絲風聲的嗎,怎麼會,忽然人就趕回來了?那娘娘知道殿下趕回來嗎,娘娘這會兒人又在哪裡,會不會跟著
趕過來救她,怕是不會吧……這下可該怎麼辦,難道今日真要死在這裡了嗎?
那四個太監也早唬得魂飛魄散,連還制著大寒的那兩個太監,也忙忙鬆開她,與另兩個一道跪下了,抖得篩糠一般。 大寒得了自由,忙上前扶住了許夷光,才叫了一聲:「縣主……」已是哽咽得說不下去,雙腿也因劫後餘生,軟得幾乎要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