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一回激動
事實上,方皇后只差一點就成功了,若不是她娘家實在太弱,沒個靖南侯那樣的兄長或是弟弟,而但凡在金吾衛有那麼幾百心腹,如今到底誰為刀俎,誰為魚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又是誰,可就說不好
了。
自來都是誰拳頭硬,誰便說話響亮,說一不二的。 方皇后一介女流,且不能容忍屈居人下,承恩侯府也人丁凋零,便是方皇后成功了,方家依然受益有限,她卻依然鋌而走險了,老鎮國公與鎮國公還是那麼大一個顏家的當家人,屹立幾朝不倒的政治
家,豈能不想再讓自家興盛幾十年的? 他們應當比誰都清楚,只有一個沒有親生母家的新帝上位,於他們顏家做外曾祖家的,才是最有利,也才最能真正維穩的,——方皇後為什麼偏挑中七皇子,而不是其他幾位皇子,不也正是因為七皇
子沒有母家嗎? 不然等靖南侯府取代他們家成為了京城第一勛貴之家,等傅家也有了太后的庇護后,此消彼長之下,鎮國公府一年不如一年,便是肉眼看得見的事了,而一個那樣的大家族真要衰敗起來,又要得了幾
年呢? 只要朝堂上鎮國公府的聲音越來越小,存在感越來越弱,連十年都要不了,鎮國公府便會外強中乾,再別想回到巔峰時期,老鎮國公與鎮國公尊貴了一輩子,高高在上了一輩子,豈能容忍那樣的事情
發生!
傅御想著,繼續道:「你只給我安排便是,後邊兒的事,我自有主張。」
他也必須獲得鎮國公府的支持與幫助,才能在必要時候,調動五城兵馬司和西山大營的人,不然光憑他在金吾衛的那點底牌,再加上他少量以前江德府的舊部,實在勝算太小,他賭不起,更輸不起!
如今他唯一慶幸的,便是兩個孩子至少離京城遠,一旦京城有變,他們還能遠遠的離開,還能衣食無憂的長大成人,不然若是僥倖勝了還罷了,若是敗了,他就真是死了也沒臉去見敏敏了……
想到兩個孩子,傅御不由心中一痛。 當初他若是自私一點,不那麼的優柔寡斷,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禍事了,他只想到了該還的恩情他必須還,卻忘了對他那些所謂「親人」的仁慈,極有可能是對自己妻兒的殘忍,他們可不會跟他一樣,
念什麼情分,也不會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下限!
辛寅見傅御堅持,只得應了「是」,不再多說。
心裡卻很是擔心,若明晚爺不但沒能把夫人帶出來,反而知道了太子那個畜生不如的想頭,知道了此番的事,說到底都是因為太子的私慾而引出來的,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兒?
許夷光胡亂睡了一夜起來后,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自由,唯一的不同,便是守她院門的人已經換了一批。
卻比昨兒的那批人更不好說話,她說要見太子,也只是粗暴的回她一句:「太子殿下什麼時候想見縣主了,自然會來的,縣主急什麼!」
許夷光不由暗暗著急,她連太子的人都見不到,又如何說服他,讓他同意她去壽康宮給太后治病呢?
好在到了下午,許夷光就聽說了『太后病情急轉直下,急召太醫們入宮會診』的消息,心裡又生出了幾分希望來,也不知道太后是真病情又惡化了,還是……已經知道了什麼,在配合方皇后?
說來不管是太后還是方皇后,都是在後宮叱吒了這麼多年的人,只要她們想,總能從絕境中找到一條生路的,她相信她們!
那她如今只要時刻準備著去壽康宮給太后治病即可。
奈何等來等去,一直等到天都黑透了,許夷光也沒能等來任何人的傳召。 心裡那幾分希望便都化作了失望與焦灼,太子與皇貴妃是識破了方皇后與太后的心思,還是已經壓根兒不在乎太后的生死了?那她豈不是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太后,甚至根本沒機會再踏出院門一步了……
怎麼辦?
傅御可還等著太后的印信呢,要是太后再在此期間有個什麼好歹,——許夷光急得都想哭了。 大寒因為對傅御絕對的信任與崇拜,反倒穩得住些,低聲安慰她道:「夫人別著急,咱們坐困愁城想不到法子,將軍卻有勇有謀,手下也有的是人可用,定能想到法子的,您只安心等著將軍接您出去即
可。」 許夷光聞言,苦笑著搖頭道:「那是一國太子,有名有權,豈是將軍輕易能抗衡的?必須得師出有名,才能一呼百應,也才能有幾分的勝算,不然等太后和皇上都不在了以後,人人得而誅之的,可就要
換成將軍了……先我還當太子既能顧念與皇上的父子之情,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太后死在自己面前,如今看來,是我太天真了,竟指望一個禽獸有人性,何等的可笑!」
也不知道方皇后如今有沒有後悔她不該貿然行動?
可她手下根本沒有兵,拖得越久,希望反倒越渺茫,不鋌而走險,又能怎麼樣呢?
大寒想到太后與皇上如今的身體狀況,不說話了。 若他們母子確定還能就多活一陣子,倒還罷了,偏偏太后本就已是油盡燈枯,皇上的身體倒或許還能撐幾個月,問題是,太子與皇貴妃會不會讓他再活幾個月,也不怪夫人著急,這幾乎就是一個死局
,要盤活的希望何其渺茫!
主僕兩個對坐著發愁到深夜,都是了無睡意。
窗欞卻忽然被人輕叩了兩下。
因屋裡安靜到近乎落針可聞,自然許夷光與大寒都聽見了,對視一眼,都只當是大暑又來了。
大寒忙驚喜的起身上前,輕輕推開了窗戶。
然後眼前便一花,窗戶也自動闔上了,等她回過神來,就見許夷光已撲進了來人的懷裡。
大寒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來人竟不是大暑,而是傅御親來了,霎時也激動起來,將軍親至了,夫人再也不必發愁了!
激動之餘,也沒忘了本分,忙低聲說了一句:「我去外間給將軍夫人守著去,將軍夫人且安心說話兒吧。」 便識趣的退到了外間去,因為心定了,腳步也變得明顯輕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