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五回遵旨
「……特召縣主康寧即日回京,為太后治病,欽此!」 傳旨太監肅容念完聖旨,待許夷光恭聲應了:「臣妾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又雙手舉過頭頂接過聖旨,再由大寒扶著站了起來后,便立時換了笑臉,道:「太後娘娘的病情委實托不得了,奴才
一行還在路上趕了近二十日的路,還不知道這二十日期間,太後娘娘鳳體又怎麼樣了,所以請縣主儘快收拾一下,我們明日一早,便上路吧,未知縣主意下如何?」 許夷光自不可能這般輕易就答應與他們一道上路回京,太后既病了這麼久,辛寅多少也該聽說了一些風聲才是,卻從未提過此事,如今只憑傳旨太監的一面之詞,她就貿然跟著回了京,誰知道等待她
的會是什麼? 太子那些個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還不知道打消了沒呢,他如今又是太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上耳邊還時時有許宓替他吹風,要假傳個聖旨,派幾個太監金吾衛來一趟張掖,不要太容易,她
不得不防。 若只是太子那見不得人的心思至今沒打消還罷了,傅御與兩個孩子暫時還能安然無恙,就怕這是皇貴妃與靖南侯的主意,先將她給弄回了京城裡,再以她來要挾傅御,那她屆時縱然一死了之,只怕也
已來不及了!
所以她就算要進京,也得等到辛寅也有了信送到,傅御也回來了,夫妻兩個商量過,她也把該交代傅御的話,都交代過了,才會進京去。
至於不進京,卻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的,既是聖旨,除非傅御打算揭竿造反了,否則他們便只有遵旨的份兒。
不然一頂「抗旨不遵」的大帽子扣下來,後果不堪設想,甚至還會連累到她所有的親人們,比之造反,結果好不到哪裡去,她怎麼能那麼自私? 心思百轉千回間,許夷光嘴上也沒閑著,笑著應起那太監的話來:「病情如軍情,刻不容緩,公公言之有理。只是外子在庄浪衛駐守,就算立刻送信去請他回來,也得一整日的時間,犬子們卻又還小,家裡長輩們也離得遠,竟是連個可以暫時託付主事一下的人都沒有,叫我如何能放心說走就走?要不公公多等一日,等外子回來,我把該交代的,都與他交代好,家事也都安排下去了,便立時隨公公進京
去,您看可好?」 頓了頓,又笑道:「難得公公與大傢伙兒千里迢迢的來一趟張掖,我們也該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這裡雖遠比不得京城,也有幾樣吃的勉強拿得出手,摘星樓一帶也是應有盡有,一些好東西可連京城都
沒有,縱京城有,這裡也要便宜得多,不如明兒公公與眾位大人都去街上選購一些,就當是我們將軍款待各位辛苦跑這一趟了。」
這話一出,傳旨太監便禁不住有些猶豫了。 都知道太監們是最貪財的,他自然也不例外,康寧縣主既發了話,那明兒上街他便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了,且還有京中都沒有的好東西,那他帶回去后,再加價甚至是原價賣出去,
不也能發一筆財了? 橫豎只多等一日而已,太后多的都已經等過來了,也不差一日半日的,何況康寧縣主與傅將軍都不是好惹的,真惹得他們不高興了,回頭有的是機會與手段讓他們悔不當初,又何必得罪他們呢?萬事
留一線,日後才好相見!
傳旨太監想到這裡,笑起來:「是奴才考慮不周了,縣主與傅將軍家大業大,兩位小公子又小,要交代安排的事情的確多得很,那這兩日奴才與大傢伙兒就給縣主和將軍添麻煩了。」 許夷光擺手笑道:「公公太客氣了,都是自己人,何來的麻煩之說?那我這便安排人帶了公公與眾位大人去安置如何?接連趕了這麼久的路,各位必定都累了,整好今晚好生歇歇。只是一點,外子不在
家,兩位公公留在家裡還算方便,眾位金吾衛的大人們若也住在家裡,怕就有些不便了,所以我想安排他們住到這裡最好的客棧摘星樓去,不知公公怎麼說?」
傳旨太監聞言一想,家裡全是女眷,也的確不方便留一群大老爺們兒住下,因點頭笑道:「但憑縣主安排,我等自是客隨主便。」
許夷光鬆氣一笑,道:「有公公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叫了管事進來,令其先帶了那隊金吾衛去摘星樓安置,「……房間都要最好的,酒菜也要最好的,萬不能委屈了各位大人。」
待管事應聲而去后,又吩咐大寒:「你好生帶了公公們去客房安置,一應吃穿用度都萬不能有絲毫的怠慢。」
大寒忙屈膝應了「是」,上前含笑對那傳旨太監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公,請隨奴婢來。」 如此待人走了后,許夷光方渾身都鬆懈下來,坐到了就近一張太師椅上,如今最要緊的,便是等傅御回來了……想著,看了一眼手裡明黃綉龍的聖旨,無聲冷笑著扔到了一邊,這燙手的山芋,依照她的
本心,還真想直接來個抗旨不遵了,可惜她要顧念的終究太多啊!
一時大寒回來了,許夷光忙道:「打探出什麼來沒?」
大寒搖頭,「沒有,兩人的嘴都緊得很,說辭也一般無二,只說是太后病重了,他們是奉命來傳旨的,也不知道是真嘴緊,還是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許夷光默了默,道:「那隻能寄希望於摘星樓那邊,看能不能從那隊金吾衛口中,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不然她也不會巴巴的把人給隔開了,就是想著金吾衛好歹曾經是傅御的地盤兒,也許他們肯多說一些呢,當然,前提得是他們的確知道什麼,不然也是白搭。 大寒皺眉道:「就怕那邊也什麼都打聽不到,那夫人還要進京嗎?我總覺得這當中必定有詐,尤其……東宮那一位當初還沒坐正時,便已那般的肆無忌憚了,如今只會更變本加厲的,萬一,且就算不是東宮那一位在使壞,此行一樣凶多吉少,將軍有多愛重夫人,那些人可都是再清楚不過的,屆時拿了夫人威脅將軍,豈不是連將軍和兩位哥兒,也只能身陷囹圄了?夫人要不還是想個什麼法子,別走這一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