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零回甘肅副總兵
孫太醫就瞪了汪思邈一眼,沒好氣道:「你也是進過宮的人,不知道皇宮大內是個什麼情形?任何外男無詔都不得隨意走動,我雖是太醫,一樣也不能例外,要見皇上,就更是非得皇上召見,否則便是遠遠
看見了,也得立時迴避,你是想我落個『窺伺聖躬』的罪名呢?便是我不怕皇上治罪,一樣辦不好事,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說得汪思邈訕訕的:「我這不是一時著急,沒想到那麼細嗎?二師兄就別數落我了,熠之可還在呢,在女婿面前,您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啊。」 孫太醫聞言,這才不再說他了,轉向傅御道:「熠之,連你都說是為自保了,可見事態之嚴重,情況之緊急,我也不問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你定有你的難言之隱。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法子,要不你設
法從江太醫處著手試試?非常手段之下,想來他不敢有所隱瞞,只是真這樣做了,只怕會打草驚蛇,也是一個下下策,要不要做,還得你自己決定。」
傅御一聽便知道孫太醫這個法子是個下下策中的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能付諸於行動。
不過他知道孫太醫是好意,也領他的情,心下失望歸失望,嘴上卻已道:「多謝師父理解與支持,我會酌情考慮的,師父也不必太為我們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護得敏敏母子平安的。」 孫太醫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回頭還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若能辦到,定不推諉。好了,先不說這些了,你們都快吃菜,不然待會兒你們嫂子和師母進來,見菜都沒動過
,可是要惱的。」
傅御與汪思邈聞言,便都笑著舉起了筷子。
翁婿兩個一直在孫家待到二更末,才告辭回了永安伯府去。
接下來兩日,傅御都是早出晚歸,汪思邈與李氏知道他定是有正事要忙,也不多問他,只每日等他回家來,都有熱菜熱飯等著他,務必讓他不用為生活上的任何瑣事煩心。
到了第三日上,傅御終於接到了靖南侯的消息,為他謀得了甘肅副總兵一職,等過了太子的冊封大典後上任。
傅御心裡那塊大石,至此方算是落了一半回去。
甘肅離京城遠,固然消息要滯后些,一旦有個什麼突發情況,卻也足夠他將妻兒都先轉移了,不必受人掣肘,倒是正合他意。
只是甘肅苦寒,連甘肅總兵府所在的張掖城,據說都是黃沙漫天,乾燥得緊,不很適合人居住,到時候少不得要委屈敏敏和兩個孩子了。 至於傅御心裡另一半的大石頭,他自己也說不準,到底何時才能徹底放下,不過如今總算有一個好的開端了,以後他也有信心,定能越來越好的,他不壓到命的頭上,命就要壓到他頭上,他當然要選
擇前者,說什麼都要把自己和自己妻兒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李氏知道傅御定了去甘肅總兵府後,則是且喜且悲,喜的是天高皇帝遠的,靖南侯太夫人就算再喪心病狂,也是鞭長莫及,那女兒女婿和兩個小外孫,總算能安全許多,過個幾年後,待靖南侯太夫人
再一死,他們日子應當就能更好過了。 悲的則是兩地離得這麼遠,接下來幾年,一家人怕是再難團圓了,相公說是他們可以去看敏敏他們,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都有自己的家,都有各自的事,哪能事事都隨心所欲呢
? 越想越是難過,又怕當著傅御的面兒,表現出來了,讓他心裡更不好受,李氏惟有借口:「既定了地方,要帶什麼不帶什麼,便真正有數了,相公你且陪熠之說話兒,我和吳媽媽列要帶的東西的清單去
啊。」
躲進了內室去,徒自傷感。 汪思邈與傅御卻沒有被李氏的借口糊弄過去,汪思邈因看向傅御嘆道:「你也別怪你岳母,兒行千里母擔憂,就算你們只是出門三五日,她都會忍不住擔心,何況還是三五年乃至更久,去的地方又那麼
遠,別說她了,連我心裡都不好受,總得時間長了,才能慢慢兒的接受與習慣。」
傅御忙道:「我怎麼可能怪岳母,我如今也是當父親的人了,自是感同身受,要不是我,敏敏和兩個孩子也不至於跟著我背井離鄉,遠離親人,該是我怕師叔和岳母怪我才是。」
汪思邈擺手道:「自家人不說這些虛話,你也不想的,這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非遠走不可嗎?」 頓了頓,又道:「事情既已定了,那你們就只管安心去你們的,如今我們都還年輕,能照顧好自己,我也能護好你岳母和李家一大家子人,你可別忘了,我在民間的名聲,那是一水兒的好,便是皇上想要動我,都得先掂量掂量,所以你們大可不必有後顧之憂。我之前說的,等我們得了機會,就去看你們,也不是說說而已,指不定哪日我們就真去了,所以你可得對敏敏好些,不然將來我們到了,知道你
竟敢委屈你,你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吧!」
傅御心下大是感激,鄭重道:「師叔儘管放心,我就算再委屈自己,也斷不會委屈敏敏和兩個孩子一分一毫的。」 汪思邈笑道:「你記住你的話。我算了一下,再過不到十日,便是太子的冊封大典了,禮畢你們便能出發了,那就趁早把敏敏和孩子們接回來吧,一來好收拾行禮,日子是你們在過,要帶什麼不帶什麼
,自然還是敏敏最清楚;二來也好好生與大傢伙兒道個別,咱們還罷了,都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機會團聚,你們外祖母卻是那麼大年紀的人了,誰知道……」
傅御明白汪思邈的未盡之意,忙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打算明日就派人接敏敏和兩個孩子去,本來我該自己去的,只有些事,必須得我親自留在京中安排,還請師叔與岳母見諒。」
汪思邈一擺手:「一家人過日子,哪來的那麼多講究,當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了,你且回屋歇著去吧,我也進屋開解開解你岳母去。」
傅御忙起身應了,行禮告退。 次日便打發了辛寅,帶人快馬加鞭去大同接許夷光母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