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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四回痛極反笑

  傅御在去客院的路上到底沒忍住問許夷光:「敏敏,實叔是誰?」


  許夷光卻沒正面回答他,只道:「你待會兒見了就知道了。」  說話間,二人已抵達了正院,許夷光正要讓大寒去通傳,就見傅實已大步迎了出來,才看了傅御一眼,已禁不住紅了眼圈,倒頭拜下哽聲道:「這便是四爺了吧?簡直與老侯爺當年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一般,老侯爺要是泉下有知,還不定怎生欣慰呢!」


  傅御何等精明之人,一聽這話,便知道傅實是服侍過老靖南侯的舊人了。  忙要攙他起來,一面道:「實叔是服侍過我父親的老人兒,萬不可行此大禮,快快請起。只不知實叔曾服侍過我父親多長時間?當年服侍過他老人家的舊人早年都病的病,散的散,這些年我竟是一個都

  沒見過,還當都不在了,倒是沒想到,還能見到實叔,真是幸之又幸。」  傅實聞言,眼圈越發紅了,忙擦了一把眼睛,方道:「四爺言重了,我也沒想過,此生還能見到四爺,當年不得已分別時,四爺才一歲多,如今已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還這般的文韜武略,事業有成了


  ,我真是、真是激動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明兒回去了,也能去媛夫人墳前,告慰她於九泉之下了。」


  傅御聽傅實話里話外的意思,竟是貼身服侍過老靖南侯的,又聽他提到什麼『媛夫人』,饒是再精明,也有些糊塗,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只得拿眼看許夷光。


  許夷光遂低聲與他解釋:「實叔是當年公爹最心腹的長隨與親衛,公爹的任何事他都知道,我偶然得知了此事後,好容易才找到了他,特地請他回來為你解惑的。」


  又向傅實道:「實叔,茲事體大,就勞您把之前與我說的那些舊事,再與四爺說一遍吧……也沒外人在,我們都坐下說吧。」  傅實點頭應了「是」待他夫妻兩個坐了,自己也坐了,這才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后,沉聲開了口:「四爺,其實您……不是太夫人所生,我方才說的媛夫人,才是您的生母,

  當年……」  就把當年的事,又細細的與傅御說了一遍,末了低嘆道:「本來當日把事情都告訴了四夫人後,我心裡還有那麼一二分後悔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知道得越多,反倒越痛苦,人一輩子就短

  短几十年,四爺如今又家庭幸福,事業有成,便是有一些小齟齬小不順心,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這點小齟齬小不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我又何必破壞了您的生活呢?」  「可後來聽辛寅和丁卯大略說了一些四爺和四夫人的事,還有前番四夫人差點兒又遇險之事,我一點也不後悔了,您當太夫人是親娘,她可從沒拿您當過親兒子,若您還蒙在骨里,豈不是要被她拿血緣親情,還有孝道束縛掣肘一輩子,真正是親者痛仇者快了?那我將來才真是沒臉見老侯爺和媛夫人於九泉之下了。所以四爺,您不必再顧忌這顧忌那的了,索性趁此機會,長痛不如短痛,好生做一個了斷


  吧,您和媛夫人本來就不欠她什麼,何況當年老侯爺還已拿命來償過了,就更由不得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許夷光忽然打斷了傅實,「實叔,您先別說了!」


  一面握了傅御的手,急聲道:「熠之,你還好吧……你臉色這麼難看,可千萬別嚇我啊……」一面已探起他的脈來,見他脈象紊亂,再觀其色,更是慘白如紙,雙眼亦是直直的,著實有些嚇人。  不由又是心痛又是後悔,這麼大的打擊,換了誰也要承受不住,何況他才餐風露宿的趕了幾日路,心裡亦是悲憤有加,本就身心俱疲,就更承受不住了,早知道她就該明日再帶他來見實叔,不然好歹

  也讓實叔緩著點兒說的!


  傅御感受到許夷光冰涼的手探到自己的額頭上,又下意識看向她,對上了她滿是擔憂與後悔,已然含淚的雙眼,才自滿腦子的空白與滿心的狂亂中,如夢初醒般醒過了神來。


  忙搖頭道:「敏敏,我沒事兒,你別擔心……」


  聲音啞得自己都騙不了自己沒事,自然更別指望騙得過許夷光了。  罷了,騙不過就騙不過吧,這麼大的事,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換了誰又能沒事?眼前一個是自己至親至愛的妻子,一個是服侍過自己父親的老人、自己的長輩,在他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來,也算不

  得什麼丟人,他又何必再硬撐?

  念頭閃過,傅御已雙手抱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做了母親二十幾年的兒子,到頭來,竟然告訴他,他不是母親親生的,他的生母其實另有其人,也因此,母親才恨他入骨,因為曾經發過毒誓,也因為還用得上他,所以不能對他下手,於是把怒氣

  與怨恨都轉嫁到了他的妻兒身上?!


  他也一直都以為自己的父親是病死的,萬萬沒想過,父親竟是被母親給害死的,自己向來都敬重有加的長兄與長姐,甚至還是幫凶?!  真是可笑啊,在他想著母親不到四十便守寡,好容易才辛辛苦苦養大了自己,為了要撐起侯府,要撐起他們兄妹姐弟三個頭頂的一片天,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淚,因此心痛她得什麼似的,一

  心要為她爭光添彩,一心要讓她以自己為傲時,她卻極有可能正恨著他,極有可能正詛咒著他,想著要如當年對付父親那樣,給他灌下一碗毒藥,結果了他!  在他想著母親實在不容易,想著她就算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對自己的親骨肉親孫子下手,因此總是自欺欺人,總是讓自己的妻兒委曲求全時,她也正實實在在那樣做著,實實在在在對付他的妻子和兒


  子,恨不能除他們母子而後快!

  反正也不是親生的么,不但不是親生的,甚至還是最恨的女人生的,那她還客氣什麼,當然是怎麼能讓他痛苦怎麼來了,不然如何能一消她心頭之恨?


  傅御想到這裡,悲憤痛苦到了極點之下,反倒笑了起來。  也是怪他糊塗,怪他蠢,從來都只想著那是自己的親娘,怎麼可能真那樣的喪心病狂?而沒想過從結果來反推原因,既然哪個親娘都做不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來,那不是親娘,不就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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