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二回不足為懼
連許明忠都能猜到許宓此舉是沖著自己來的,許夷光身為當事人,更沒理由猜不到了。 也是,才對著自己耍威風不成,反而丟盡了臉氣炸了肺,以許宓的性子,豈有不立時想法子找補回來的?只她雖自謂「飛上枝頭變鳳凰」,今非昔比了,到底還是不能為所欲為,日常連想見許夷光都不
容易了,更別提對付她,將她踩在自己腳下,狠狠出一口昔日的惡氣了。 倒不如來個「借刀殺人」,把許明孝弄回來對付她,哪怕以許明孝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能真傷到她的筋骨,能把她噁心個夠嗆,也是好的啊,尤其許明孝好歹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再氣再恨,也不能
真拿他怎麼樣,反而只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真是光想都覺得解氣呢!
只是前兒才差點兒命懸一線,讓人當鳥兒打了,竟一點沒引起警覺,沒察覺到自己正身處什麼樣的險境,反而只一心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真是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了!
許夷光心裡冷笑著,嘴上已淡淡道:「多謝許大奶奶來這一趟,也請回去替我多謝許大老爺的好意。」
說完就要端茶送客。 許大奶奶見狀,忙急道:「縣主,我知道公爹不該應下這個無理的要求,家裡也真沒有一個人贊成歡迎二老爺回來的,可家裡如今風雲飄搖,又受制於人,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還求縣主千萬不要怪我們
……」
後面的話,訥訥的說不下去了。
拜許明孝早年的所作所為所賜,許家上下還真沒一個人顧念什麼骨肉情分的。 便是許明忠,知道他在煤窯里度日如年,操磨得早沒了人樣兒,偶爾會心軟歸心軟,亦從沒想過要接了他回京來,安度餘生,那樣一個亂家的種子,他實在是怕了他了,哪怕將來去到地下,會無顏面
見父母,他也顧不得了,見父母到底是死後的事,如果真把人接了回來,如今他就要難見妻兒與弟弟弟媳子侄們。 芳姨娘與許宵許定更不想許明孝回來,幾年下來,芳姨娘與兄弟兩個早處出了母子的情分,許宵許定跟著伯父堂兄們念書,也早明白了更多的道理,學業亦是大有長進,再過個一兩年,就可以下場考
秀才,眼見一家人就能自力更生,日子還有望越過越好了。
誰知道偏是這時候,許宓先是封了婕妤,再是封了貴嬪,還擺明了要興風作浪! 芳姨娘第一個就在心裡將許宓罵了個臭死,怎麼就沒死在外面呢,還要禍害人到什麼時候,果真是禍害遺千年么?又怕許宵許定因此生出什麼想法來,再不勤學苦讀,也再不將她放在眼裡了,那她這
幾年的苦心,豈非都白費了?
總算許宵許定都是明白人,半點沒想過要沾許宓的光,她若識趣,若還顧念半點姐弟情分,就該如了他們所願,大家橋歸橋,路歸路才是。 可她偏不,偏要折騰,害得大爺一直沒能選官不說,如今還要將那個黑心爛肝的東西弄回來,就為了給縣主添堵,讓縣主噁心不痛快,這根本就是要把大老爺和大爺對他們母子幾個僅剩的情分和道義
都磨光,根本就是要逼他們母子幾個去死啊!
奈何芳姨娘在許明忠面前根本說不上話兒,許宵許定倒是對著大伯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可攸關兒子的前程,許明忠亦是沒有辦法,只得應下了許宓的話,不日便派人接許明孝回來。
總算許明忠沒忘記還該給許夷光提個醒兒,當然,也是怕知情不報會讓許夷光回頭知道了更生氣,雖然報了她一樣生氣,總歸要好一點。
這種處處受制於人,誰的臉色都要看,誰的賬都不得不買的日子,許明忠真是過夠了,也因此,才更看重許誠光的前程,希望他能儘快選官出仕,重振許家! 許夷光見許大奶奶滿臉的心虛,因為對許家眾人本就無所謂期待,自然也無所謂失望,便只是道:「這是許家的家事,何況許大老爺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哪來的立場怪這個怪那個的?許大奶奶言重了。
時辰也不早了,我就不多留許大奶奶了,大寒,替我好生送了許大奶奶出去。」
大寒忙應聲進來應了「是」,對著許大奶奶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大奶奶見狀,本來還有許多話想說的,也只好打住,行禮后隨大寒去了。
許夷光這才閉上眼睛,頭痛的揉起眉心來,怎麼就這麼多破事兒啊,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沒個消停的時候了么! 很快大寒折了回來,見許夷光眉頭緊鎖,忙上前道:「夫人是不是頭痛了?我給夫人揉揉吧,今晚便是夫人不許,我也得給您點一支安神香,讓您能睡個好覺了,您以為我不知道您這幾夜都是翻來覆去
到半夜,也沒睡著呢?」
許夷光讓她揉了一會兒,覺得稍微好受了些,睜眼道:「你當我不想睡呢,這不是心裡裝的事太多,想睡也睡不著嗎?」 大寒咬牙道:「本來事就多了,偏那個小人還要來添亂,真以為把許二老爺弄回來,就能把夫人怎麼樣了?哼,滿京城誰不知道伯爺才是夫人的父親,他算哪棵蔥哪顆蒜!許家也是,受了夫人那麼多恩
惠,關鍵時刻,還是只想著自己,真以為讓那個小人滿意了,許大爺就能選官了,呸,也不怕到頭來,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許夷光擺擺手:「他們也是受制於人不得已,何必與他們一般計較?總歸如今人還沒回來,且等人回來了,又再說吧,癩蛤蟆再噁心人,到底也傷不了人,不足為懼。倒是這兩日實叔可還好?他如今有
家有口的,也不好將他留得太久,只盼傅御能早些回來,早些把事情了了,好送他回去吧。」
大寒應道:「實叔挺好的,就是說等事情了了,想去老侯爺墳前磕個頭上柱香,夫人只管放心吧。」 許夷光「嗯」了一聲,「等事情了了,實叔這個心愿必定能實現的。好了,進去吧,娘一定等急了,記得別說漏了嘴,白讓她跟著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