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八回為難
許夷光一離開,賢妃便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再不復方才的低沉與凝重,殿內的氣氛也隨之無形中輕鬆了不少。
靖南侯太夫人卻仍有些緊張,忍不住問賢妃道:「娘娘,可都安排好了,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這般緊要的關頭,可千萬不能功虧一簣啊!
賢妃見靖南侯夫人還在,母親便開始口無遮攔,不悅的說了一句:「能出什麼岔子,母親就安心吧?」 便看向靖南侯夫人,岔開了話題:「大嫂,煥兒媳婦這些日子都還好吧?燁兒媳婦呢,還沒有動靜?那也罷了,他們小夫妻到底還年輕,再等個兩三年,若還沒有動靜,又再說吧,咱們這樣人家,頂好
庶子還是不要生在嫡子之前,婚後好幾年才開懷的婦人,也多的是,你也不必給代氏太大的壓力,如今最要緊的,是照顧好甘氏,她倒是個爭氣的,又聰明能幹,這個世子夫人,咱們家可算是娶對了。」 靖南侯夫人就當沒看見婆婆與小姑子之間的眉眼官司一般,笑道:「甘氏的確是個好的,自己立得起來不說,娘家竟也越來越好,她大哥前些日子又高升了,如今已是一衛的指揮使了,當初看中她,只
是看中了她這個人,倒是沒想到,還能有這樣意外的驚喜。不過當初四弟便極看好甘大爺,說他將來定能獨當一面,如今看來,四弟還真是沒看錯。」 對甘氏這個兒媳,靖南侯夫人一開始還有那麼幾分不滿意,如今卻是越來越滿意了,可惜一開始她極滿意的代氏,如今卻讓她越來越不滿意了,若代氏也能跟甘氏似的爭氣,她就真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
賢妃笑道:「那咱們家與南陽伯府得走得更近才是,指不定將來……甘大爺能派上大用場呢?」
尤其如今傅御不能全然相信全然相託了,他們就更該尋求旁的強有力而忠誠的助力了。
靖南侯夫人忙笑道:「有四弟在呢,甘大爺雖是親戚,到底隔了一層,哪及得上四弟這個自家人可靠呢?不過人多力量大,多一份力量,總能多一分保障,娘娘放心,我會與親家更親近的。」
心裡卻在想著,難道老不死的和娘娘與傅御母子姐弟之間的隔閡,已到了不可磨滅的地步,不但傅御信不過她們,她們也早信不過傅御,所以打現在開始,已有心在留一手了?
彼時許夷光已由沉香引著,進了御花園,春日的御花園景緻堪稱美輪美奐,與以往許夷光看到的又不一樣,她卻一點欣賞的心情也沒有,只目不斜視的走著路。 沉香卻是笑容滿面,一面走一面與許夷光介紹:「四夫人,我們的目的地是水綠南薰殿旁的飛虹閣,三面都環水,只有一面接著陸地,夏日時最是涼快的,不過春日裡風景卻更宜人,因為還能看到大群
的野白鶴,落在水面上時,白茫茫的一片,飛起來時也十分的壯觀,待會兒四夫人一看便知道了。」
許夷光淡笑著應了一句:「是嗎,那待會兒我可得好生瞧瞧才是。」
三面環水的地方,看來她得加倍小心了,不然可是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出意外的。 沉香笑道:「那些野白鶴一開始只有寥寥的幾隻,御花園的小太監們見了,怕它們弄髒了太池裡的水,還拿了竹竿要打它們,讓皇後娘娘看見了,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許再打它們趕它們,後來便越
來越多了,只怕得有上萬隻,倒成了御花園的一景……四夫人這邊請,這麼大的太陽,早知道該撐把傘的,沒熱著四夫人吧?好在很快就到了。」
許夷光仍是淡淡一笑:「還好,我並不覺得熱,倒是姑姑臉這麼紅,額頭還有汗,必定熱壞了吧?」
話還那麼的多,倒像是在極力掩飾什麼似的,看來她很緊張啊?
沉香的確有些緊張,不然也不會一路都喋喋不休的說個不住了,聞言忙笑道:「是有些熱,這可才剛進四月呢,看來今年夏天八成要比往年更熱了……四夫人請。」
如此又走了一會兒,遠遠的果然看見了一個建在水上的八角亭,還能看到裡面有人影晃動,想來就是飛虹閣了。
固然沉香笑道:「四夫人,前邊兒就是飛虹閣了……看來麗貴嬪早已到了,那我們稍微加快一下腳步吧,總不好讓麗貴嬪久等了。」
許夷光「嗯」了一聲,如沉香所願加快了腳步,片刻之後,便抵達了飛虹閣的入口。
就有宮人笑著迎了上來,屈膝行禮后道:「沉香姑姑,這位便是康寧縣主了吧?我們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請縣主稍等片刻,容奴婢去通傳一聲。」
許夷光笑著點了點頭:「有勞了。」
嘴角微哂,許宓應當會擺一會兒譜,才讓她進去吧? 果然那宮人很快出來了,屈膝一禮后小聲道:「我們娘娘久等縣主不至,已經睡著了,因娘娘日夜都要服侍皇上,很是辛苦,所以娘娘睡著了時,我們都是不敢驚動的,只能委屈縣主,在這裡稍站片刻
了。」
其時太陽已經很大了,在屋裡或是樹蔭下還覺著有些涼,讓太陽直接暴晒著,卻是要不了一會兒,便難受至極。 關鍵旁邊便是蕪廊,廊里有美人靠,哪怕麗貴嬪的宮人們不敢驚動了她,請了縣主去蕪廊里坐著等卻是無礙的,偏這宮人要刻意強調『委屈縣主在這裡稍站片刻』,不是擺明受了麗貴嬪的指使,在為難人
嗎? 沉香不由一陣忿然,忍不住小聲與許夷光道:「四夫人,麗貴嬪這是擺明了為難您呢,大上午的,睡什麼覺啊……可她如今一枝獨秀,連娘娘見了她,也得受她的氣,您好歹忍一忍,到底青天白日,人
來人往的,想來她也不敢太過分。」
心裡卻想著,麗貴嬪能更過分一些,讓四夫人越生氣才越好呢。
許夷光就睨了一眼沉香,她這是勸人呢,還是火上澆油呢? 直睨得沉香有些訕訕的,不敢再看她后,方低笑道:「這算什麼為難,何況我本來就是讓她為難來的,只要能為娘娘和家族盡一點綿薄之力,再過分我也能忍,姑姑就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多劃不來啊
?」
才怪! 許宓若真敢過分,她是絕不會忍的,更不會讓某些人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