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二迴避走
因此當許老太太提出給許宓在莊子上辦一場喪事,自此就當自家再沒有四姑娘,也省得將來鬧出什麼醜事來,帶累了家裡所有女孩兒的名聲,許明忠默許了。
本就是隔了一層的侄女,還是個可恨可憎的庶出侄女,整個家因為她和郭姨娘,鬧出了多少亂子與笑話兒來,他才懶得為她多費心!
這麼幾年下來,許明忠也以為許宓必定早死在外面了,畢竟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很兇險,對一個貌美如花,從小金奴銀婢嬌養大,偏又心術不正,自以為聰明的小姑娘來說,就更兇險了。
只怕她剛逃出莊子不出三日,已經著了歹人的道,縱僥倖沒死,也比死了更難受了。
誰能想來,許宓竟能活到現在,還搖身一變,成了當今皇上的寵妃呢?果真是身上流著郭姨娘的血,不親眼看見她死了,她便還能緩過來,東山再起嗎?
許明忠簡直後悔死了當年為什麼不派人去把許宓找回來,哪怕勞民傷財的將她找回來后,還得勞神費力的親自將她沉塘,那也好過如今啊!
可惜如今再後悔,又還有什麼意義? 許夷光見許瑤光臉色一下子變得晦暗無比,情緒也低落下來,點頭嘆道:「她的確已成了皇上如今最寵愛的麗婕妤,我昨兒進宮時,與她『偶遇』了,她雖長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何況她還對我說『別來無恙』,就更錯不了了。」
許瑤光臉色就越發的難看了,「她竟然特地去堵二妹妹,還對二妹妹說『別來無恙』?看來是有恃無恐,一點都不怕自己的真實身份曝光啊,如此來者不善,二妹妹萬萬要小心了。」 許夷光「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的,她擺明了來者不善,所以才第一時間提醒你們呢。我到底有縣主的位份,又有傅御和侯府護著皇後娘娘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在宮裡吃虧,她輕易奈何不了我,可
你們只怕不是她的對手,尤其大爺的官職還未定下來,誰知道她會不會從中作梗呢?」 許瑤光眉頭緊蹙,「我爹娘如今最擔心的也是這個,都知道她如今得寵,甚至不用她明示,只要稍稍透露出一點意思來,下面的人自然會替她辦得妥妥帖帖的。可她憑什麼啊?當年她和郭姨娘明明就是
咎由自取,對她們無情無義的人也是祖母和二叔,冤有頭債有主,她要報復,只管找祖母和二叔去啊,憑什麼遷怒我們這些無辜的人,二妹妹與李嬸嬸更是深受她們母女之害,她就更沒資格遷怒了!」 說著吸一口氣,聲音變得嘶啞起來:「大哥晝夜苦讀,當真是頭懸樑錐刺股,人都瘦得只剩皮包骨了,才有了今日,我們許家也因為大哥高中了,終於中興有望了,她若敢壞了大哥的前程,我們全家就
算是拼著性命不要,也絕不與善罷甘休!」 許夷光能理解許家人的驚惶與憤怒,道:「大姐姐別著急,她再得寵,大爺到底也是堂堂正正的兩榜進士,且當年……的事,皇上心裡最是清楚的,對許家未必就沒有幾分愧疚,應該不至於的,總歸再
過些時日,就能見分曉了,對了,大爺想去哪裡呢?」 許瑤光苦笑道:「大哥想去哪裡有什麼用,如今他可一點主動權都沒有,自然是吏部給派到哪裡,就去哪裡,正七品的縣令不敢想,從七品的縣丞,又是偏遠些的府縣,應當還是有望的,只要能順利出
仕,以後做出了政績,再慢慢兒往上爬也就是了,可若出不了仕,還談什麼以後?偏我說我要留下來,等大哥官職定了再走,我娘又死活不肯,這種情況下,叫我如何能走得安心呢……」
話沒說完,已是紅了眼圈,一直強撐著不露出來的疲態與頹態,這會兒也盡露了出來。 許夷光嘆道:「大太太這也是為了大姐姐好,不想你卷進去……不過大姐姐也不必太擔心,文官們大多數愛惜羽毛與名聲,勛貴宗室的面子一般都不買的,何況她如今只是個婕妤,連一宮主位都不是呢
?要我說,還是先以不變應萬變吧,不然你就是急死了,也於事無補啊。」
可惜如今許家與袁家才定親,若才定親就請親家幫忙,難免落下乘,將來她進了門,只怕也會被人看不起。
許瑤光長長吐了一口氣,「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忽然一把握了許夷光的手,滿臉羞愧的道:「我知道這話我沒臉說,可除了二妹妹,我實在不知道該求誰了,我也不敢奢求旁的,只求將來若真到了那一日,二妹妹好歹救一救我爹娘和親人們的命,當
年李老太爺的事,的確家裡每一個人都不無辜,可這次的事,家裡卻大半的人都是全然無辜的,她們母女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憑什麼……憑什麼……」
因為太羞愧,也因為太憤怒,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 卻足夠許夷光明白了,想了想,道:「家破人亡應當還是不至於的,她最恨的人是我,主要目標也是我,自然是我首當其衝,不過真到了那一日,我會儘力的,大姐姐只管安心去保定吧,把春分也一併
帶回去,路上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真到了那一日,她就算為了幾個姐妹,也是要力保許家眾人的性命安危的,只是就怕那時候,她自身都難保了,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速戰速決,讓那一日永遠來不了!
許瑤光立時滿臉的感激,眼淚都要下來了:「二妹妹,才說了我只會給你添負累,誰知道立時又給你添負累了……」 許夷光忙打斷了她:「自家姐妹,大姐姐千萬別這麼外道,何況如今她什麼都沒做,總不能因為天可能下雨,吃飯可能噎死人,就不出門不吃飯了吧?興許她只是在虛張聲勢,目的就是為了嚇唬我們呢
?總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許瑤光點頭應了,心裡卻委實不敢樂觀,誰讓如今許家實在不堪一擊呢?
可再不樂觀,她也是無計可施,只得又陪著許夷光說了一會兒話,便告辭而去了。 餘下許夷光唏噓了一回,等晚間傅御回來后,知道查許宓背後靠山的事暫時還沒進展,只能把煩躁都壓下,與他一道用了晚膳后,又逗了兩個孩子一回,梳洗歇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