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五回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
傅御與許夷光忙進門一一見禮問好,先在東花廳一通「舅舅表哥師兄們好」后,再到西花廳「外祖母舅母師母表嫂」的一路叫過去,因沒見孫太醫,許夷光少不得又問了一回孫太太:「師父今日又不得空呢?」
得了孫太太的笑答:「可不是嗎,越到年節下,越是忙碌,只能回頭讓他再單獨約了你師父,老哥兒兩個好生喝幾盅了。」
傅御也笑著應了一句:「光師父師叔兩個,沒有我這個斟酒的怎麼成?」
復再團團行了一個禮,退回東花廳與男人們說笑去后,許夷光方坐到了李氏身邊,低笑道:「娘,我早說過師叔今年必能比往年早些回來,偏您不信,如今總可以安心了吧?」 李氏一張臉艷若桃李,整個人都年輕了幾歲似的,恰是應了那句話「人逢喜事精神爽」,聞言也低聲道:「是可以安心了,如今唯一要擔心的,就是你了,你這肚子可真不小,這些日子夜裡睡覺怕是越發
辛苦了吧?」
許夷光笑道:「還行,也就雙腿時不時的會發麻抽筋,起夜的次數也要多些而已。」
一旁李二太太聽得這話,笑著插言道:「懷孕後期就是這樣,不便比之前期只多不少,好在我看敏敏的肚子已經落下去了,想來應當快了。」
許夷光知道李二太太是內行,笑道:「雙生子一般都要比一個的早出生,我也估摸著,正月里只怕兩個小傢伙兒就要出來了,倒是會挑日子,以後不怕生辰時,沒有好東西吃了。」
李老太太在上首呵呵笑道:「他們便不生在正月里,難道就沒好東西吃了不成?姑爺和你都是有本事的,孩子們生在哪日都沒差,等他們長大后,自己有了本事,青出於藍后,就更沒差了。」
許夷光忙笑道:「那我可就承外祖母吉言了啊。」
又逗在李老太太榻上爬來爬去的崧哥兒,「咱們崧哥兒也會挑好日子,以後你當舅舅的,可要做好表率啊?」
崧哥兒不理她,只管拿眼看騏哥兒兄弟姐妹們去,小孩子都喜歡與大孩子一起玩兒,偏大孩子又都不喜歡跟小孩子一起玩兒,喜歡跟更大的孩子一起玩兒。 自然沒誰顧得上崧哥兒,可把小傢伙兒急壞了,爬來爬去都爬不出榻上,抓了李老太太的衣裳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一雙小胖腿兒偏又不聽使喚,還沒站起來,便摔了個屁股蹲兒,逗得大傢伙兒都是哈
哈大笑。
如此說著笑著熱鬧著,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天氣冷,也懶得再換地方了,就在東西花廳各擺了兩張大圓桌,大家說笑著落了座,其樂融融的用起來。
待大半個時辰后,大家都用得差不多了,崧哥兒與許夷光也都害起乏來,李氏便帶了姐弟兩個去自己的內室歇息。 這才得了空與許夷光說體己話兒,「敏敏,你婆婆去西山別院『靜養』也這麼幾個月了,這馬上又要過年了,難道還真能讓她一個人在那裡孤零零的過年不成?先前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多問你,如今卻是
少不得要問一問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熠之著實是個難得的,為了旁的人旁的事與他生了嫌隙,豈不是太划不來?」
許夷光想到連日來胡媽媽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猜到多半是她悄悄兒傳了什麼話給李氏,何況已經等同於明擺著的事了,縱胡媽媽不說,李氏又豈能猜不到幾分端倪?
只得道:「娘,這事兒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總歸我心裡自有主張,您就別操心了,啊?」 李氏卻是一邊輕拍著崧哥兒,一邊低聲道:「我怎麼能不操心呢,你是我的女兒。其實你不說,我也約莫都知道了,你婆婆固然可恨,但要她說連自己的親孫子都容不下,應當是不至於的,左夫人那樣的婆婆到底是少數,如今她又受到懲罰了,於她一個自來讓人供著的老封君來說,這次的懲罰怕已是她畢生所受最大的了吧?還是讓自己的兒子們給逼的,只怕她心裡更得加倍難受。她難受,熠之與你大伯心裡難道就好過了?尤其你大伯,只怕一直等著你和熠之開口接她回來,熠之又一直等著你開口呢……傻丫頭,你就別較那個勁兒了,回頭就鬆口接她回來吧,不然真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外面過了年,
熠之對你的心痛與愧疚,怕都要蕩然無存,回頭真要與你生分了。」
許夷光聞言,小小的翻了個白眼兒,就知道一定是胡媽媽多嘴了,果不其然。 可也知道胡媽媽是為了她好,李氏更是為了她好,只得道:「娘,道理我都知道,只一時間有些過不去心裡那個坎兒罷了,哪怕不是蓄意殺人,而是無意的呢?同樣也是殺人,何況……我過兩日便與我
大伯說,接了她回府便是。」
反正如今清風堂已真正算得上水潑不進了,且前車之鑒猶在眼前,想來那老毒蛇怎麼也要收斂一段時間,足夠她平安生下孩子們,再把孩子們四周也防得固若金湯了。
就先容她再過一段時間的好日子吧,多出了這麼一段時間來,辛寅那邊想來也該有所收穫了! 李氏這才欣慰的笑了起來,道:「這就對了,她都那麼大的年紀了,你和熠之這輩子卻還長著呢,何況萬一將來五殿下……她們才是親母女,你終究隔了一層,屆時又該怎麼樣呢?你大伯再公正,屆時
怕也拗不過她們兩個,你得看長遠一些才是。」
靖南侯公正?
許夷光聽得暗自冷笑不已,不過也據此看出胡媽媽應當只與李氏說了一部分,像殺人滅口那一節便總算還算有分寸,沒有也告訴李氏,不然李氏怕就不是這個態度,早登門替她討公道去了。 正要再說,汪思邈進來了,一面走向母女兩個,一面道:「敏敏,你娘說得對,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你嫁了熠之,也從來不止是嫁了他一個人,而是嫁給了他們家,所以有些時候,能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便退了吧。熠之只會更加心痛你,感激你的,到底這個時代對你們女人太不公了些,他能言出必行的一心一意待你,已是夠難得了,你實在犯不著因小失大,不然你因此與熠之生分了,只怕就真是如了某些人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