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二回醉翁
范媽媽與丁香方堪堪回過了神來。
范媽媽立時衝上前狠狠給了松香一記耳光,怒斥道:「賤婢,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妄圖謀害四夫人和她腹中的小少爺,你就等著死無葬身之地吧!」
松香滿臉的痛苦之色,啞聲嚷嚷道:「死無葬身之地又如何,我不好過了,她也休想好過,我便變成了厲鬼,也絕不會放過她,絕不會讓她再有好日子過!」 又說丁香:「你也是個沒剛性的,這樣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麼分別,反正你這次縱能僥倖保住命,也休想再有好日子過了,倒不如直接與她來個同歸於盡,大家都別想好過呢,你不是常說,你的父母親人
早不在了,留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世上,沒什麼意思嗎?我也是一樣,父母親人是此生都團聚不了了,那還活著做什麼,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乾淨!」
說得丁香一陣遲疑與掙扎。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她也還這麼年輕,後邊兒還有整整幾十年好活呢!
范媽媽見丁香事到臨頭竟想退縮了,恨得直咬牙。
餘光又看見胡媽媽等人遠遠的趕了過來,想是終於聽見了外面的動靜,趕了出來一探究竟。
侯府的丫頭婆子們她可以軟硬兼施,誘哄的誘哄,收買的收買,威逼的威逼,四夫人的陪嫁們,她可奈何不了,其他人怕也是不敢真狠攔她們,能攔到現在,已經是極不容易了。
因忙恨聲罵起松香來:「賤婢,你還敢胡說八道,就等著你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不算,連你的家人縱死了,也休想逃過再被挖出來鞭屍,讓他們跟著你一塊兒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吧!」
罵的是松香,話卻是說給丁香聽的,丁香心裡豈能不明白?
眼睛一閉一睜之間,已經下定了決心,嘴裡嚷嚷著:「好,我今兒就豁出去了,與你同歸於盡,大家都別想好過!」猛地也狠狠向許夷光撞去。
范媽媽見狀,一副唬得不輕的樣子,跳起來便要阻攔她,「你這個賤婢,你又想做什麼,真是一個個的都狗膽包天,不要命了是不是?」 借著阻攔丁香的動作,整個人卻腳下一滑,直直往地上撲去,還「不慎」撲倒了大寒,手腳也幾次三番「無意」將大寒給纏得死死的,讓她壓根兒沒法起身保護許夷光去,簡直快要氣瘋了,「范媽媽你是故
意的吧?你安的什麼心,你果然與她們是一夥兒的,我打死你個老刁婆!」
丁香沒有大寒的阻攔,眼見許夷光就在自己面前了,只當自己這次必定能一擊即中了,心下不由一陣慶幸,自己雖死定了,好歹家人們的性命能保住了……
可惜念頭才剛閃過,腹部已是一陣劇痛,渾身也麻木得沒了任何知覺,腦子亦因此有瞬間的靈魂出竅,等到她終於恢復了幾分意識后,就發現自己已被人反剪著雙手制住了,再也動彈不得。
卻是胡媽媽帶著清明秋分和小芍趕到了,見此情形,該明白的多少都明白過來了,都是又怒又怕,一窩蜂便擁上前,將丁香給制住了。
胡媽媽這才急忙上前扶住許夷光,急聲問起來:「夫人,您沒事兒吧?」
真是嚇死她了,回頭她絕不會讓那些個與她們胡攪蠻纏的婆子們好過! 許夷光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將衣袖下手裡握著的長簪緩緩的插回發間后,方道:「我沒事兒,媽媽別擔心,把人都捆了,嘴巴也堵了,別讓她們有自盡的機會。清明小芍,你們去把清風堂的大門給我守好了,一個人不許放出去,也不許外邊兒的人靠近窺探,否則我絕不輕饒。哼,我倒要看看,誰有那個膽子敢去通風報信,那我立時視其為謀害我們母子的同罪,一個個的怕是都以為松香丁香只是
想邀寵,壓根兒沒想過,她們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想做的從來都是謀害我們母子吧?既敢貪心不足,不忠不義,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待小芍清明應了,又附耳吩咐了二人一通,「把消息給我瞞得死死的,再悄悄兒讓阿吉哥去傳話給四老爺,說家裡出了事,讓他悄悄兒回來,不要驚動任何人。去吧。」
胡媽媽趁機在一旁又細細打量了許夷光一回,見她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方心下稍寬,看向大寒秋分喝道:「你們兩個還傻愣著做什麼,沒聽見夫人的話嗎?」 又見急忙之間,沒有繩子,己方也與范媽媽幾個人數相當,萬一她們反抗起來,己方還沒準兒真不是對手,她們幾個吃點虧便罷了,萬一讓賤人再趁機撲上來想傷害許夷光,或是嚇著了許夷光,自己
這個主事媽媽,就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因沖後邊兒跟著跑了出來,滿臉或是心虛驚恐,或是後悔懊惱,或是訕然茫然的婆子丫頭們怒喝道:「還不拿繩子來?再來幾個人幫忙,看來四夫人素日的確太寬厚了,才會縱得你們一個個的都忘了,
到底誰才是這清風堂的主母!」 眾婆子丫頭都不敢說話,倒是自有伶俐的,或是的確什麼都不知道的,小跑著很快拿了繩子來,又擁了幾個婆子上前來幫忙,很快便把范媽媽與松香丁香捆了個嚴嚴實實,嘴巴也都給堵得死死的,以
防她們畏罪自盡。
松香丁香都沒掙扎,也沒喊叫,因為知道再怎麼掙扎與喊叫也沒用,亦沒想過自盡,至少不是現在自盡。
可惜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了,回頭她們怕是沒機會向太夫人交代了,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不必再當面承受太夫人滔天的怒火,可她們倒是一了百了了,她們的家人又要怎麼辦?
只盼太夫人能信守承諾,縱然事敗了,好歹也被太遷怒他們,好歹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范媽媽卻又是掙扎又是高聲嚷嚷的,「四夫人您憑什麼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我要見太夫人,我要見太夫人……」
可惜才只嚷嚷了幾句,已被堵住了嘴,一個字也嚷不出來了。
再對上許夷光冰冷的雙眼,她的心就更是霎時沉到了谷底,又悔又痛。 明明她是可以不用死的,就算她方才故意阻撓大寒,也可以說成她是為了幫忙,急中生亂,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了,也算情有可原,至於她一心幫著松香丁香行方便,亦可以說她是受了她們的
蒙蔽,只當她們只是想要博一個名副其實的機會,萬萬沒想到她們居心竟那般歹毒。
如此再有太夫人保她,縱四老爺四夫人再生氣,到頭來她的性命應當都是無虞的。 可如今事情失敗了,四夫人別說把孩子給摔掉了,連驚嚇都一點沒受,胎氣也一點沒動似的,太夫人怎麼可能再保她,她不立時生吞了她就是好了的,惟今也只有當眾坐實了罪名后,自己自覺的先結果了自己,沒準兒太夫人能看在她態度良好的份兒上,放她的兒女們一條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