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三回陽奉陰違
傅御這才臉色稍緩,道:「這還差不多,我還以為,你真一點都不留戀我,早巴不得我去睡書房了呢。」
說到最後,忍不住帶出了幾分幽怨來。 心裡卻知道現下惟有許夷光這個法子最周全了,不然母親是絕不會死心的,一計不成,必定還有二計三計,自己又不能時常在家護著敏敏,就這樣陽奉陰違最好了,總不能他提不起興緻去西跨院,母
親也怪敏敏吧?
雖然根據辛寅已經調查到的線索,敏敏兩次遇襲的事,可能真都……但不到最後一刻,他仍選擇相信自己的至親們。
可相信歸相信,他還是要盡最大的努力來保護敏敏,不讓她再有任何的危機,一定要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生下孩子們來! 許夷光就伸手捏了捏傅御的臉頰,用比他更幽怨的語氣道:「我怎麼可能巴不得你去睡書房,就算你不能時時都與我同床共枕,至少知道你就在我身邊,我也時時能感覺到你的氣息,我才能睡得安穩…
…真是的,明明就是我們正兒八經的夫婦,怎麼弄得跟偷情似的?」
傅御被她說得笑起來,「聽你這麼一說,倒真有點兒像,不過怎麼一點不刺激呢?可能得月黑風高時,才會覺得刺激吧,今晚上就試試。」
「呸!不正經的,仔細孩子們聽見了。」許夷光紅著臉啐了他一口,覺得心裡好受了許多。
心裡好受了,困意也上來了,不一時便發出了勻稱的呼吸。
傅御見狀,方心下一松,又看了熟睡的她一會兒,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卻是剛去到外間,便見胡媽媽一直等著,一見他出來,就低聲開口道:「四老爺,夫人昨夜到三更都沒睡著呢,論理有些話不該我一個奴婢說,可太夫人她老人家……夫人如今可是三身子的人了,若是
您有那個心,她攔著當然不對,可您既沒那個心,她總不能傻到把您往別的女人床上推吧?」 「換了哪個女人也做不到啊,她心裡又怎麼能不生氣不委屈呢,她可懷著孩子呢,本就氣不得,她還從不折騰,不恃寵要這要那,弄得大家都不安寧,太夫人又何必非要……我們家伯爺在太太有孕期間
,不也沒收人,一離京就是一年半載的,同樣沒帶人在身邊服侍,不也沒人說他,反倒都誇他潔身自好,有情有義,走到哪裡,便把佳話留在哪裡嗎?」
有些話許夷光不方便說的,胡媽媽當然要幫她說,總不能白讓自家姑娘受委屈。
傅御讓胡媽媽說得一陣赧然。
師叔是真箇言出必行,他的承諾認真來說,卻是一次次打了折扣,一次次讓敏敏多少還是受了委屈的,都是他不好! 心裡自責惱怒之下,冷不防生出了個荒謬的念頭來,可惜父親早早便不在了,若不然,他做兒子的獻幾個美人兒給自己的父親,也是天經地義的,想必那時候,母親便沒空再日日都盯著他和敏敏房裡
的事了!
念頭才剛閃過,已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嗎,他真是讓母親的一出接著一出,給氣昏了頭了,且先看看他「睡」到書房后,母親是什麼反應,又再說吧。
當天夜裡,傅御便睡到了書房去,只熄燈了后,把窗欞一推,人再敏捷的一縱,很快又回到了他和許夷光的卧室里。
只這事兒就胡媽媽一人知道而已。
翌日,靖南侯太夫人果然也問了許夷光這事兒,「聽說御兒昨夜歇在書房的?是誰服侍呢,沒有委屈了他吧?」
許夷光微微一笑,道:「我早早就睡下了,今兒起來才聽屋裡的媽媽說,四老爺不要人服侍,說自己在軍中凡事親力親為慣了的,不需要丫頭婆子服侍。」
靖南侯太夫人心裡冷冷一笑,還跟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嘴上已淡聲道:「他說不需要,你這個做主母的就不給他安排么?你既精力不濟,我就越俎代庖來做個主,今晚就讓松香服侍他吧。」
許夷光笑道:「聽我屋裡的媽媽說,相公昨夜就說連日來都公務繁忙,實在有些累,那等晚間他回來后,母親再吩咐他吧。」
總不能傅御都說了自己累,她還強迫他吧,他才是主子好嗎,什麼時候想睡個丫頭,不睡個丫頭,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果然靖南侯太夫人的臉色越發的淡了,片刻方道:「既然他公務繁忙,那就忙過了這一陣子,又再說吧,你也得勸著他,千萬保重身體才是。還有松香與丁香,自來了咱們家,連院門都沒踏出過,回頭
也適當的讓她們出門鬆散鬆散,沒的白把人給關傻了,不是辜負娘娘一番好意么?」
當兒子的都喊累了,當娘的還要逼著他去睡丫頭,傳了出去,理虧沒臉的就不是許氏,而是她了,真是好一著陽奉陰違,她倒要看看,他們能陽奉陰違多久!
許夷光暗自冷笑。
把人放了出來,便可以有機會最好,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了吧?還真是怎麼著都有話等著她啊!
因笑道:「這事兒回頭等四老爺回來了,我定會回了他,請他定奪的。」
婆媳兩個話不投機半句多,又不咸不淡的說了幾句,許夷光便起身行禮告退了。
靖南侯太夫人一併連其他人也都打發了,方冷笑著咬牙擠出了一句:「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傅御卻是一連半個月,都歇在書房裡,也沒有解了西跨院的禁足令,放鬆香丁香出來,日常亦是能自己做的事便自己做,不能做的,就讓婆子們服侍。
擺明了要以實際行動告訴靖南侯太夫人,他就是不收通房丫頭,怎麼著吧?
弄得靖南侯太夫人是又氣又恨,牛不喝水沒法兒強摁頭,自己的兒子不合作,她難道還能強逼他不成,再是母子呢,也不能什麼話都說吧。
更恨許夷光狐媚子,陽奉陰違,可人家就有這本事攏住男人的心,其奈她何!
如此到了六月底,京城因為一連月余滴雨未下,已是熱得跟日日都扣了個大蒸籠在上空似的,讓人覺得只差快要喘不上氣了。 山東布政司卻忽然送來急報,奏其境內的黃河因連日暴雨,山洪暴發決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