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六回幫理不幫親
當下許夷光與新安王世子妃又說了一會兒話,胡媽媽便進來稟告:「晚膳已經得了,夫人看是擺在哪裡?」
於是二人分賓主落了座,提箸用起晚膳來。
待膳畢吃了茶,眼見天已快黑透了,再不走就要宵禁了,新安王世子妃方辭了許夷光,由胡媽媽代許夷光相送到侯府的二門上了車,回了新安王府去。
傅御這才得以回了家來,先關切的問過許夷光:「敏敏,今兒都還好吧?」 得到肯定的答覆:「一直都挺好的,你就放心吧。」后,立時抱怨起新安王世子妃來,「沒見過這般不客氣的客人,這不年不節的,在別人家用什麼晚膳呢?自己家沒有么,不知道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不
便?害我明明申正就回來了,卻一直到現在才進家門,才見到自己的妻兒,晚膳也是一個人用的,一點勁都沒有!」
說得許夷光「噗嗤」笑了起來,嬌嗔道:「至於嗎你,留客人用膳本來也是理所應當的啊,何況若不是世子妃陪我說了半日的話兒,我還不知道怎麼打發半個下午的時間呢。」
傅御悻悻道:「那我還抱怨錯了?我這還不是知道她會與你說什麼,怕你聽了心裡不舒服么?」 想也知道新安王世子妃會與敏敏說什麼,不外舞陽縣主那個賤人是怎麼垂死掙扎,又怎麼伏誅的,再就是王府將如何操辦喪事,若是以往,敏敏聽聽還沒事兒,如今她卻有了身孕,萬一聽了不舒服,
甚至害起喜來,可如何是好?他可細細打聽過了,孕婦最好聽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 許夷光知道傅御都是關心自己,笑著握了他的手道:「我沒事兒的,你也不想想,我一個敢給人開膛剖肚的大夫,再血腥的事,也是嚇不住我的,何況我的喜脈既能這麼快便讓師傅給把出來,說明什麼
?說明我的精神氣很足,脈象也很健旺,才能這麼快便把出來,不然換個精神氣弱些,脈象也弱些的,只怕得兩個月上時,才能把出來。」
傅御聞言,這才面色稍緩,道:「反正你才是大夫,當然怎麼說都有理。那你明兒還去九芝堂么,要不休養幾日,等胎真正坐穩了,再去吧?我也好放心些。」 許夷光笑道:「我雖是人盡皆知的『剖腹產手術』先驅,卻在條件允許時,更推崇順產,因為順產的產婦恢復起來更快,對孩子也更好,這不多走動,不打一開始便循序漸進的準備起來,將來生產時可是
要吃苦頭的,你看那些個成日忙裡忙外的農婦們,生孩子是不是普遍要比城裡的產婦們順利得多?你就別擔心了,我心裡有數的。」
說得傅御只能苦笑:「看吧,果然是怎麼說怎麼有理吧?算了,反正我也說不過你的,那你想去就繼續去吧,只是一點,不許太累,得晚去早歸,萬事以自己的身體為要,記住了嗎?」
許夷光自是笑嘻嘻的應了,知道他擔心,又抱著他的胳膊撒了一會兒嬌,才讓他去了凈房更衣梳洗。
翌日起來,傅御照例已經不在家了,許夷光用過早膳后,去給靖南侯太夫人請了安——靖南侯太夫人還沒起身,說是夜裡沒睡好,就不見許夷光了,讓她萬事多加小心。
許夷光一面想著靖南侯太夫人莫不是不想見她,畢竟眼不見才能心不煩?
一面扶著大寒,緩緩走到二門外上了車,再緩緩的駛往九芝堂。
九芝堂上下並不知道這兩日許夷光沒來,是因為代氏突然出了事,如今見她終於來了,忙都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縣主這兩日去了哪裡?我們都好生擔心呢。」
許夷光自來沒有特殊情況,不會不到的,聞言笑道:「沒什麼事兒,就是有些累,在家休息了兩日而已,多謝大家關心。」
還是大寒謹遵傅御的吩咐,快言快語的說道:「縣主前兒一早診出喜脈了。」
眾人才知道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忙又紛紛向許夷光道喜,「恭喜縣主,賀喜縣主了!」 大寒待眾人都恭喜完了,方又笑道:「既知道縣主有了身孕,以後大家能自己處理的事,都自己處理,不然就彼此相幫一下,不到委實處理不了了,不許讓咱們縣主再勞心勞力啊,我們將軍說了,等縣
主平安生下小少爺小小姐后,一定好生犒勞大傢伙兒呢。」
眾人少不得都應了,又說笑了一回,才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也果然能自己處理的事都自己處理,讓許夷光比往日清閑了不少。 可惜這份清閑只持續到了午後,因為顏昕忽然發作,由顏二夫人和她的夫君兄嫂們一道,送到了九芝堂來,——這是許夷光一早便與他們說好的,顏昕一旦發作了,立刻送九芝堂來做手術,她懷的是
雙生子,身體又不好,順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不必做無謂的冒險,也不必受無謂的罪了。
若是以往,顏二夫人與顏昕必定不肯來九芝堂,定要許夷光帶了人上門為顏昕做手術才高興,如今卻是改變了許多,聽了許夷光的話后,也沒有半句二話。 於是一盞茶的時間后,許夷光已經帶著人進了手術室,親自為顏昕做手術,京城九芝堂這邊兒能單獨做手術的兩個人可巧兒今日都不在,剩下的還未徹底出師,至多只能給許夷光當助手,再不然,她
也得一直在一旁指揮。 整場手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許夷光只做了關鍵的幾步,依然覺著比往日累得多,待出了手術室,便與迎上來的大寒笑嘆道:「這人果然骨子裡便是矯情的,大前日我做手術時,可沒覺得有這
么累,今兒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立時覺得累了許多,還不如過些日子才知道呢。」
大寒聞言,嗔道:「哪是您矯情,有身孕了本就更容易累,人家都是卧著躺著,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操心,夫人倒好,還上手術台呢,看把您給能的,回頭我就告訴將軍!」
許夷光笑罵道:「好大膽子,竟敢這樣與我說話,還敢抬出將軍來威脅我,你是我的丫頭,還是他的呢?」
大寒道:「誰的話是為了夫人好,誰說得有理,我便聽誰的,誰讓我從來都是這般的『幫理不幫親』呢?」 說得許夷光越發的氣笑不得,「沒看見你幾時站在我這一邊過了,就會幫著傅御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