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四回警鐘
但舞陽縣主罵得最多的,不是別個,恰是新安王,「既生了我,就該給我最好的一切,該無論何時何事,都護著我才是,卻眼睜睜看著我受盡賤人們的氣,吃盡苦頭,還為了自己的利益和臉面,眼睜睜看著
別人要我的命,算什麼父親,又算什麼男人?還是趁早死了的好,我母妃當初嫁給你,簡直就是瞎了眼……你這個懦夫,渣滓,連自己女兒都護不住的軟蛋……」
罵到後面,種種污言穢語,簡直不堪入耳。
也不知她都是打哪裡學來的?
直把新安王氣了個半死,渾身顫抖的指著她,半日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自問已經對得起這個女兒,至少在做她的父親上,也已是夠格了,全是她自己不爭氣,怨得了誰。
誰知道到頭來,她最恨的人竟恰是他,他這不是養了一頭白眼兒狼是什麼,他上輩子又到底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攤上這麼個喪心病狂,沒心沒肝的東西! 也把舞陽縣主的胞兄、新安王府的三爺急了個半死,紅著眼睛直罵她:「怎麼跟父王說話的呢?明明就是你自己做錯了事,還不快跟父王道歉?也跟侯爺和侯夫人道歉,求他們大慈大悲,饒你一條賤命
?」 又不住的向新安王和靖南侯夫婦磕頭求情,「妹妹她年少無知,求父王和侯爺侯夫人就饒她一條賤命了,她才自食了惡果,就算僥倖撿回一條命來,後半輩子也必定殘了廢了,也算是受到了懲罰,何況傅二奶奶不是沒事嗎?父王,二哥二嫂,只要你們都願意饒妹妹一命,我可以馬上分府出去單過的,要分我多少財產,也隨你們心意,我絕無二話,只求你們能放妹妹一條生路,這便打發人替她請孫太醫
來……」
對舞陽縣主不可謂不兄妹情深了。 可惜舞陽縣主照樣不領情,一併連自己的胞兄也惡語相向,咒罵不絕,「誰要你假慈悲,若真這般疼我,早幹嘛去了,怎麼不早求了父王接我回來,接母妃回來,讓我們過回以前的好日子?你這般軟弱
無用的哥哥,我寧可不要!」
弄得新安王三爺也惱羞成怒,再不肯管她了。
「……然後毒便開始發作了,痛得她是慘叫打滾不絕,又開始哀求起父王和三爺來,可惜哪裡還有用?」 新安王世子妃冷聲繼續道,「我卻是看得解氣痛快不已……又沒有那份與自己惡毒匹配的本事與智計,也敢死不悔改,一直都這般的歹毒,這般的喪心病狂,不死她倒要死誰呢?至於後路,她更是壓根兒就沒想過,只怕在她看來,她是絕不會失敗的,所有人都該順著她的心意來,所有事也該順著她的心意來,也不知是誰給她這麼良好的感覺的?這下好了,她死不足惜,卻是連自己的母兄都得一併連累
了。」
新安王盛怒之下,遷怒新安王世子夫婦還算是少的,被連累得最慘的,還是新安王妃與三爺,前者以往在銅杵庵日子就已夠不好過了,以後只會加倍的更不好過。
三爺則被新安王給發配去了塞外守邊,讓他以後除非新安王身死,一次都不許再踏進京城半步,下個月便出發。
至於家產,以三爺的嫡子身份,以後至少也能分到王府總財產兩三成,怎麼也得有個二三十萬兩的,也只給了他五萬兩,怕是將來分家時,連大爺一個庶子,分到的都要比他強些。 新安王世子妃邊說邊嘆,「老的我不可憐,就是有些可憐三爺,他這幾年看起來,是真箇懂事明理多了,可惜如今什麼都白費了……這事兒也給我敲了個警鐘,以後教養我們家姐兒,得越發嚴厲了,不
然也養得這般的心狠手毒,喪心病狂,就真是害人也害己了!」 許夷光深以為然,「我也是這樣想的,男孩兒得嚴厲,女孩兒更得加倍嚴厲,不然就算將來不禍害娘家,出了嫁后,也一定會禍害婆家的。顏家的三小姐早前回京了,姐姐應當聽說了吧?我前幾日才又去看了她,她懷的雙生子,應當這個月月底就能臨盆了,回京后將養了這一段時間,她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人也越發開朗豁達了,這都是當初鎮國公老夫人打一開始,便痛下狠手,定要讓她改了才會有的
結果,她自己在當地出嫁后,吃了不少的虧和苦頭,也終於明白了老夫人的苦心,如今很是感謝老夫人當初的嚴厲呢。」
「真的?」新安王世子妃忙道,「顏三小姐真箇全改好了?那她以後的日子必定壞不了了,也足見家裡有一個明理睿智的長輩坐鎮,是多麼的重要了,可惜我們家沒有福氣,有一個這樣的長輩,不然……」
不然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了。
她親眼看著那個禍害毒發氣絕,解氣歸解氣,心裡也不是一絲一毫的觸動與惻隱之心都沒有。
只不知道那個老的知道一切后,會是什麼心情了,應當會為當初沒有好生教養女兒,而悔青了腸子吧?
許夷光想到顏昕與舞陽縣主如今截然不同的結果,也是唏噓不已,一樣曾站在懸崖邊上的兩個人,一個被拉了回來,一個卻執意一條道上走到黑,自然後邊兒的命運也是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顏昕回頭知道了舞陽縣主的下場后,會不會越發的感激鎮國公老夫人當初的狠心?
又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時辰不早了,許夷光因笑道:「姐姐要不今兒就留在我這裡用晚膳得了?」
只當新安王世子妃會婉拒,畢竟王府這會兒必定正一團亂,離得誰都離不得她。
不想她卻是一口就應下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叨擾妹妹了。」
倒弄得許夷光無措了片刻,方笑著叫了胡媽媽進來吩咐:「晚上多做幾個菜,我留了世子妃用膳,再打發人去與四老爺說一聲,就說我留了世子妃用晚膳,讓他自己在外邊兒用晚膳得了。」
胡媽媽忙笑著應了,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新安王世子妃這才滿臉不好意思的與許夷光道:「妹妹可別笑我臉皮厚,你不過就白客套一句,我就打蛇隨柜上的當真啊,實在是我們府里這會兒正亂著,我懶得回去淘神,反正我那位大嫂這些日子與那禍害好著呢,那就讓她全權來替禍害操辦喪事吧,也算是不枉她們『姑嫂情深』這一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