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一回肝火
許夷光聞言,笑道:「那般惡毒之人,有什麼可看的,沒的白髒了自己的眼睛,影響了自己的心情,只消知道自己大仇已經得報,便足夠了。何況二奶奶之於她來說,是絕對的勝利者,又何必與她一個徹頭
徹尾的失敗者,不,她連失敗者都算不上,只是個臆想症患者,一個瘋子而已,二奶奶又何必與她一個瘋子一般見識呢?」
待代氏笑著應了:「四嬸說得有理,我的確犯不著與她一個瘋子一般見識,她死於自己苦心弄出來的毒藥,死在自己的父親手裡,已足夠我解氣與痛快了。」
許夷光立時便岔開了話題,「二奶奶睡一會兒吧,我得去給太夫人請安了,跟昨兒一樣,我還是把大寒留下給你拔針,她跟我好幾年了,旁的不會,拔針還是沒問題的。」
就算她的孩子還小,如今根本絲毫感知不到這個世界,她也不想髒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代氏忙道:「那四嬸快去吧,我就不耽誤您了,勞您代我也向祖母問個好兒,就說等我好了后,再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又揚聲向外道:「代媽媽,四夫人要走了,你替我好生送了四夫人出去。」
許夷光遂扶著清明,出了傅燁與代氏的院子,去了清心堂。
靖南侯太夫人是發了話,讓她不必去請安,可她一整日都在府里,也才是懷孕初期,便真拿了雞毛當令箭,一整日下來都不去清心堂晃一晃,必定是要被人詬病與非議的。 一時到得清心堂,清明才笑著請了門上的小丫頭子進去通報,趙媽媽已滿臉是笑的接了出來:「哎喲四夫人,太夫人不是說了,讓您不必來請安了,只管好生歇著嗎,怎麼您還是來了啊?您便不來,太
夫人一樣知道您的孝心的。」
許夷光笑道:「母親慈愛,我卻不能恃寵而驕,何況本來也該多走動,母親今兒大好了吧?」 趙媽媽嘆道:「昨兒知道了要謀害二奶奶的,竟是舞陽縣主后,氣得不得了,直說這般惡毒的女人,別說給二爺填房了,做丫頭也不要,她簡直是恬不知恥,異想天開,還直懊惱大夫人與大奶奶怎麼沒
請了老人家一塊兒上新安王府討公道去,說她老人家若是去了,一定將養女不教的新安王給罵個狗血噴頭……以致昨晚上也沒睡好,今兒精神越發不好呢。」
許夷光聞言,忙道:「那趙媽媽快帶了我進去,給母親請個脈吧,老人家最忌大悲大喜大怒的,媽媽也該多勸著點兒才是。」
一面說著,一面進了屋裡去。
果然靖南侯太夫人滿臉蠟黃,眼窩深陷,素日保養得宜的貴婦人因沒了華服與盛妝的加持,看著終於像一個真真正正的六旬老嫗了。 許夷光給她行過禮后,便給她把起脈來,兩隻手都把完了,又看了一下她的舌苔,方皺眉道:「母親肝火旺盛,氣結於心,看來是真被此番之事氣壞了,可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解決了,二奶奶也見好
了,母親還是把心放寬些,好生保養身體是正經,不然我們這些兒孫得多心痛啊?我也還等著您老人家指導我怎麼帶孩子呢。」
靖南侯太夫人的肝火,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旺盛至廝的,怕是一直都在喝著涼茶,吃著清火的葯,只不過沒讓人知道而已。
誰知道這兩日里卻是接二連三的出事,最重要的,還是她診出有了身孕,若某些猜測是真的,靖南侯太夫人心裡這會兒有多惱火,可想而知。
得虧還有代氏的事做借口,不然她怕是連脈都不敢讓自己給她診吧?許夷光不無壞心的想著,也不無壞心的還想再刺激刺激她。
靖南侯太夫人的確滿肚子的火,惱火的也的確是許夷光竟有了身孕。
眼看成親快一年了,都還沒懷上身孕,她還以為賤人不能生呢,誰知道,她竟忽然懷上了。
反倒是代氏,據說是有宜男之相,娘家母親也接連生了幾個兒子才有了她的,至今什麼動靜都沒有,叫人怎能不惱火! 面上還不能表露出來,還得道:「燁兒媳婦此番若沒能救回來,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她自進門來,又一直乖巧懂事,家裡誰不喜歡?屆時大家得多難過,燁兒以後怕也難再娶個這般上上下下都可
心的了,我們亦不知該如何與親家交代,我是又生氣又后怕,怎能不肝火旺盛?」 「不過你也別擔心,我氣上兩日也就沒事兒了,何況眼下你還有了身孕,我馬上又要抱孫子了,有這般天大的喜事在眼前,我又還有什麼可氣的?氣壞了身子,多劃不來啊,我可還等著給你們帶孩子呢
,我帶了娘娘和你們大哥,還有御兒姐弟三個,不是我吹,滿京城要找帶孩子比我帶得還要好的,可不容易。」
趙媽媽笑著附和道:「可不是么,太夫人不但將娘娘、侯爺和四老爺打小兒帶得好,長大后還都教得好呢,當真是個個兒都有大出息,所以四夫人將來就只管安心的把小爺交給太夫人來帶吧。」
許夷光忙笑道:「母親早該頤養天年了,我怎麼敢勞動母親帶大了四老爺,還要繼續帶孫子呢?您將來呀,只指導我就夠了,我再是新手再是笨呢,有您這個嚴師,還怕出不了高徒么?」
也不知道趙媽媽是話趕話說到了這裡的,還是靖南侯太夫人真打著主意將來把她的孩子養到身邊,如今就開始為將來做鋪墊?
反正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都是絕不會同意,也絕不會給她們任何話柄與機會的,她的孩子,她當然要自己養,自己教! 好在靖南侯太夫人並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老四媳婦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趙媽媽,你帶了四夫人去開方子吧,等方子開完了,老四媳婦你便先回去你的,別再進
來見我了,仔細過了病氣給你,晚間也別過來了,趙媽媽知道按時打發我吃藥的。」 趙媽媽見靖南侯太夫人說話間,額間和頸間的青筋已迸起過好幾次了,知道她的忍耐力已到了邊緣,忙笑道:「是啊四夫人,我會服侍好太夫人的,您就只管放心吧,四夫人請……臘梅,給四夫人準備文房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