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七回幫凶
其時已是酉正了,就算如今天氣暖和多了,天也比以前黑得遲得多,離天黑透也至多不過一個時辰了。 可靖南侯夫人滿心的怒不可遏,甘氏則怕夜長夢多,於是婆媳兩個達成共識后,便立時捆了舞陽縣主的婆子,帶了十數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和十來個護院,坐車浩浩蕩蕩去了新安王府對質,兼興師
問罪。 餘下二夫人這才拍著胸口感嘆起來:「嘖,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竟這般的惡毒,簡直聞所未聞,不怪身為堂堂郡王爺的嫡長女,本該不愁嫁的,卻至今嫁不出去,這樣的惡毒,哪家敢娶她呢,不是擺
明了娶個禍害回家嗎?」 三夫人也拍著胸口道:「可不是嗎,弄得家宅不寧還是輕的,就怕她一個不高興了,便把一家人都給毒死了,那才真是只能上閻王爺那兒,去討公道了……四弟妹臉色很不好看,是嚇著了吧?哎,有些
人就是惹不得,畢竟咱們是細瓷,她是瓦罐,早知道當初四弟妹就該凡事留一線呢。」
還『凡事留一線』,許夷光這會兒只恨自己當初太過仁慈了好嗎?
但對著二夫人三夫人兩個只知道看戲,然後發些無關痛癢評論的人,她也沒什麼好說的,遂只說了一句:「我是有些累了,就不陪兩位嫂嫂說話兒,先失陪了。」
便欠身一禮,帶著大寒出了議事廳。 一出了議事廳,大寒便立時扶住了許夷光,低聲道:「夫人的臉色的確很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這便扶了夫人回去好生歇著,反正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二奶奶也沒有生命危險了,後邊兒的事您就
通通別管了,只安心將養身體便是。」
許夷光吐了一口氣,覺得胸口悶得不那麼厲害了,方搖頭道:「我沒事,就是覺著人心莫測,你永遠想不到壞人能惡毒到什麼地步,又能做出什麼事來,所以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
關鍵壞人使壞行兇的借口都是那麼的站不住腳,亦或者,壞人想要使壞行兇時,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與借口!
可上輩子的她何其無辜,這輩子的代氏又是何其的無辜,憑什麼就因為嫁了傅燁,就要遭此滅頂之災。 她們難道過得很好么,她們已經很艱難,很後悔了,末了還連命都保不住,早知道就該讓舞陽縣主嫁進來,嫁給傅燁,與靖南侯夫人狗咬狗,與傅燁兩天吵三天打的,讓他們惡人收拾惡人,別再禍害
其他人了! 大寒聞言,恨聲道:「那個惡毒的賤人,明明當初就是她們一再的謀害夫人,到頭來竟還成夫人的錯了一般,難道還指望著夫人能以德報怨不成?呸,她們也配!好在新安王府後宅如今是世子妃當家,
一定不會讓那賤人好過的!」
許夷光道:「大夫人不是說了,一定要讓她以命相抵么,所以她必定好過不了的。」
可前世的她終究還是死了,代氏的罪也遭了,又豈是舞陽縣主受到了懲罰,便能抵消得了的!
主僕兩個正說著,傅御大步走了過來,大寒忙屈膝行禮。
傅御一面抬手示意她起來,一面已與許夷光道:「敏敏,我來接你回去……沒事兒吧,我看你臉色很不好,我抱你回去吧?」
許夷光心裡冷得很,也覺得渾身無力得很,遂顧不得其他了,點頭「嗯」了一聲,由著傅御打橫抱起了她。
等被他抱在寬闊而溫暖的懷裡,走出了一段距離后,才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低聲道:「原來幕後主使竟是舞陽縣主,你聽說了嗎?」 傅御的身體一下子繃緊了,片刻方沉聲道:「聽說了,我本來打算一道去新安王府興師問罪的,因為放心不下你,所以便沒去。但我已著人傳了話給大哥,務必要讓那惡毒的賤人以命相抵,否則,就是
大哥大嫂肯善罷甘休,我也絕不肯,真當我們傅家好欺負是不是!」
萬萬沒想到,上輩子害死敏敏的,竟會是舞陽縣主那個賤人!
她這輩子幾次三番謀害敏敏便罷了,誰知道上輩子敏敏的死,竟也是她乾的。
新仇連著舊恨,舊恨之外還有舊仇,要依他的心,定要將那賤人扔到軍營里當營妓,每日不停的接客,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至徹底不成人樣后,再一刀斃命,方能一消他心頭之恨的!
可這話他沒有立場說,此番受害的到底是代氏,敏敏的危機則還只限於口頭,侯府的當家人也不是他,惟有便宜那個賤人,不必受折磨,便直接要了她的命了! 許夷光輕嘆道:「大嫂很是憤怒,誓要為二奶奶討回公道,大奶奶又是個精明能幹的,想來定不會讓她好過的,只是可憐了二奶奶,就因為嫁了二爺,便差點兒丟了性命,當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 代氏到底還救了回來,敏敏上輩子可是直接丟了性命,還在死後,冤屈都得不到聲張……傅御想著,聲音越發的冷:「那就是個瘋子,誰嫁了傅燁,只怕事情都一樣會發生的,倒是大嫂,這次有夠雷厲
風行的。」
從昨兒事發到現在,十二個時辰都不到,便已將一切查得水落石出,還已經帶了人上門去興師問罪,可不是雷厲風行嗎?也足見查案,至少查這一件案子,找出幕後真兇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就是這麼簡單一件事,上輩子從他的好大嫂到傅燁,愣是說找不到線索,不過只打賣了幾個相關的丫頭婆子便算完了,等到他再回來時,更是物是人非,什麼線索都找不到了。 說到底,不過是覺得敏敏死了就死了,他們根本無所謂,甚至是樂見其成,再想得不無惡意一點,只怕大嫂早就想這麼做了,只不過沒找到機會下手,或是事先根本就知道一些什麼,但因為那結果也
是她樂於見到的,所以她直接裝作了不知道!
那他們母子便也是幫凶,還不是間接的幫凶,而是直接的。
若他們素日能對敏敏但凡好一點,舞陽縣主那個賤人又豈敢那般的有恃無恐,便她早已經瘋了,什麼事都敢做,至少在敏敏死後,他們該替她找出兇手來,替她討回應得的公道吧? 可他們什麼都沒為她做,就那樣讓她含冤而去了,讓前世的舞陽縣主一直逍遙法外,他們不是直接的幫凶又是什麼——他絕不會原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