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五回大白
丁卯見問,笑了笑,道:「其實屬下也沒做什麼,就是替她換了換手指頭的位置而已。」
說著看向那婆子的左手。
就見她的小指與無名指竟生生被掰得換了個位子,變成了無名指在小指的位置上,小指則在無名指的位置上,下邊兒相交的地方,扭得麻花一般。
偏若不是經他這麼一提醒,根本就沒人會想到去注意這樣的小節,只會想那婆子沒病沒痛的,幹嘛滿頭的汗,必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二夫人就倒吸了一口氣,笑容也變得勉強起來,「都知道『十指連心』,怪不得呢……」
其他人也是心有戚戚焉,這樣的法子,她們可想不出來,也做不出來,看似打板子更狠,可細究起來,差這個可差遠了。
還是許夷光忽然道:「大嫂,既然她願意招了,就先聽聽她怎麼說吧。」
才讓眾人都回過了神來,靖南侯夫人也厲聲道:「你的主子是誰,還不快從實招來?」
那婆子十指連心,痛得真正是心都直顫,也被方才丁卯眼裡的殺意和狠戾給嚇破了膽,上過戰場的人,眼神自然不是長在溫柔鄉里的人能比的。
吸了一口氣,方顫聲道:「我、我主子是舞陽縣主,她十來歲上便愛慕傅二爺了,一心只想嫁給傅二爺,誰知道後邊兒……她離開了京城幾年,傅二爺也已娶了傅二奶奶,這才會……」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都萬萬沒想到竟會是舞陽縣主要毒害代氏。
甘氏最先回過神來,道:「可舞陽縣主,不是早就被新安王給送走了,好幾年都不在京城了嗎?她怎麼會……那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
而且所謂的『被送走』,不過是好聽點的說法而已,實則誰不知道新安王妃與舞陽縣主是被新安王給送到了銅杵庵去,只怕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甘氏的話讓其他人也回過了神來,都道:「對啊,她什麼時候回京來的?」 「聽說年前就回來了。」回答眾人的是許夷光,「我正月里吃年酒時,曾聽新安王世子妃提過一次,說她不知道怎麼又讓新安王心軟了,將她接回了王府,還說要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弄得世子妃很是發愁
,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舞陽縣主竟會狠毒至廝,更沒想到前世害死自己的人竟是她,她前世可跟她無冤無仇,連面都只遠遠見過一次,話更是一句都沒說過,她就要了她的命!
可憤怒之餘,竟然沒覺得有多驚訝,就像她得知自己真猜中了,這是傅燁引來的禍事時,有種果然不出她所料的感覺一樣。 也是,舞陽縣主當初能做出被顏昕挑唆兩句后,就要推她下崖的事來,如今自然也能做出因為自己愛慕傅燁,想嫁給傅燁,便毒死傅燁妻子的事來,恰是因為那個人是她,才一點不讓人意外,意外這
世上竟有如此惡毒之人!
亦不怪當初二人第一次見面,便看彼此都那般的厭惡不順眼了,敢情竟是冤家路窄!
許夷光想到這裡,能感覺到自己衣袖下的手也是直顫,她知道是因為太過憤怒了,忙默念了幾遍傅御的名字,又把手伸到小腹處,才覺得慢慢平靜了下來。 就聽得那婆子顫聲道:「傅四夫人說得沒錯,我們縣主的確年前就讓王爺接回府里了,奴婢因為早年嫁了王妃陪房的一個小子,雖然王妃在府里時,我們一家並不算太得重用,日子也十分好過,誰知道
等王妃被送走後,一同被送走的幾房陪房還罷了,我們剩下的兩三房人,日子卻是越發一日不如一日,尋常連三門都進不了了……所以縣主回府後,與王爺說要奴婢到屋裡服侍時,奴婢就去了……」 因為手指太痛,接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又繼續道:「縣主待奴婢很優待,不但讓奴婢管她屋裡的大情小事,還時有賞賜,所以當縣主說她想治死了傅二奶奶,嫁給傅二爺作填房時,我拒絕不了,也不
敢拒絕,只能答應了幫她……」
並且舞陽縣主還許諾了她,等她真嫁進靖南侯府後,一樣讓她當她屋裡的管事媽媽,還會把她全家都帶上,讓他們全家都跟著她過體體面面的好日子。
這事兒乍一聽好似不靠譜,甚至匪夷所思,但略一細想,便覺得還是有很大成事的可能了。 畢竟舞陽縣主再怎麼說也是皇家縣主,郡王嫡長女,哪怕名聲差點兒,做個填房也不算辱沒了靖南侯府,新安王還聖眷自來頗隆,想來靖南侯府定會答應的——代氏這個原配的父親就只是個區區三品
而已,填房的難道要往四五品,甚至五六品的人家裡去找不成?
所以那婆子到底還是沒有再勸舞陽縣主,而是一心一意的幫襯她,如今除了縣主,他們這些人還能靠哪一個呢?好容易又有好日子過了,誰又想再過回之前凄凄慘慘,行動就要被人給臉色瞧的日子。 饒是如此,當聽得舞陽縣主說了如何提煉白果芽中的毒素,如何給代氏下毒時,那婆子還是禁不住有些不寒而慄,覺得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姑娘家,又是打小兒養尊處優的,竟然知道得這般多,心
腸也這般的狠,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難道自己真要跟著她一條道走到黑嗎? 「奴婢不敢抗命,只能輾轉找到了桑婆子,因為知道她很貪婪,所以許了她一千兩銀子,聽說她又花一百兩銀子,找了另一個婆子……期間我還勸過我們縣主,要不還是別做了,可縣主卻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一定要得償夙願,還說若她不自己博一把,誰知道王爺會由著世子妃將她遠嫁到塞外,還是漠北去?那才真是這輩子都完了,倒不如博個雙贏,與靖南侯府結親,屆時必定王爺和侯爺侯夫人都會
很高興,很樂見其成的……」那婆子還在顫聲說著。 讓靖南侯夫人冷笑著喝斷了:「呸,誰會很高興,誰又會樂見其成?舞陽縣主那樣狠毒愚蠢,自以為是的貨色,別說給我兒子做填房了,就算是做丫頭,我也斷斷不允許,不然當初何以那般的不待見她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她倒是打得好算盤,我絕不會與她善罷甘休!我們靖南侯府,也絕不會與他新安王府善罷甘休!」
簡直恨死了舞陽縣主,也恨死了新安王。 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禍害,還一次次的讓她出來禍害人,就等著為他的所謂「父愛」,付出代價吧,他們靖南侯府可不是軟柿子,由得人想怎麼捏,就怎麼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