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八回心裡話
許夷光自不知道靖南侯夫人正想知道,便知道了也不在意,依言坐了后,便凝神給代氏診起脈來,診完后皺眉問道:「聽說二奶奶肚子一直都疼,是怎麼個疼法呢?是絞痛,還是墜痛,還是來小日子時那種
冷痛?」
代氏被問得蒼白的臉上很快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支吾了半日,都沒支吾出個所以然來,「這個……」
許夷光見狀,知道代氏是難為情了,因轉頭與靖南侯夫人和傅燁道:「大嫂和二爺要不先出去坐一會兒吧,我有幾個問題,想單獨問二奶奶。」
靖南侯夫人從昨夜忙得現在,早累得不行了,聞言忙點頭道:「那就有勞四弟妹了。」
說完便不由分說拉了傅燁出去,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自己媳婦兒還躺著呢,眼睛便直往賤人身上瞟了,瞟得再多又有什麼用,人家都有身孕了,越發不可能是他的了,他還是趁早死心吧!
許夷光等屋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代氏的乳娘和兩個貼身丫鬟后,方笑道:「二奶奶這下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到底是哪種痛?問清楚了,我才好對症下藥,減輕你的痛苦,讓你儘快好起來。」 代氏聞言,弱聲道:「是一直往下墜的那種痛,又不止是墜痛,還脹脹的,與來小日子時差不多,卻又有細微的差別,因為每次痛時,我都覺得一陣噁心,想吐,可又只是乾嘔,什麼都吐不出來,弄得
我很想睡,也睡不著。」
許夷光明白了,點頭道:「與我估計得差不多,應當是餘毒未清的過,我這便給二奶奶再施一次針,藥方也斟酌著改上幾位利泄利汗的,應當能緩解二奶奶的痛苦。」
代氏忙弱聲道了謝,「多謝四嬸嬸了,聽說您凌晨診出喜脈了,讓您懷著身孕,還為我這般的勞心勞力,只有等我好了后,再給您磕頭道謝了。」
許夷光忙笑道:「一家人,不說這些話,何況這本就是我為人醫者的本分。代媽媽,勞你著人取了紙筆來,我先給你們奶奶把方子開了,把葯熬上后,再給她施針。」
代媽媽忙迭聲應了「是」,打發人取紙筆去了,心裡對許夷光又是感激,感激若不是她,自家奶奶早就沒命了,她們這些服侍的人也休想再活命。 又禁不住有幾分酸澀,之前還有四夫人擋在前邊兒,讓太夫人不至於將目光都對準自家奶奶,將壓力也都給予自家奶奶,如今四夫人也診出喜脈了,自家奶奶的壓力可想而知立時就要翻倍,後邊兒的
日子可要怎麼過?
偏二爺又是個冷清的性子,本就回來得少了,還幾乎不碰自家奶奶,讓奶奶夢中受孕不成?
唯一慶幸的,就是打昨兒回來以來,二爺一直都守著奶奶,也表現得很緊張奶奶,想是眼見幾乎就要失去了,終於意識到奶奶的好,意識到自己對奶奶的感情了?
若真如此,就謝天謝地了,只要二人的感情之後能慢慢兒好起來,早日讓自家奶奶懷上身孕,她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很快許夷光便走筆開好了方子,讓代媽媽拿出去安排人抓藥去后,方讓大寒取了銀針盒子來,凝神給代氏施起針來。
這是精細活兒,關鍵一個不慎,便會後果不堪設想,是以屋裡服侍人,包括大寒,都退避到了簾外去,以免弄出這樣那樣的聲響來,甚至是呼吸重了,都有可能影響到許夷光的發揮。 許夷光凝神給代氏的小腹和胸口接連施了十來針,又給她手上的兩處要穴施了針后,方直起身來,吐了一口氣,低聲道:「我針都施好了,二奶奶可以睡一會兒,等醒來后,應當就不會覺得那麼難受了
。」
一面擦拭起額角滲出的汗來。
代氏卻是苦笑著,低低開了口:「我睡不著,想與四嬸說說話兒。」 頓了頓,不待許夷光開口,已繼續道:「四嬸嬸知道嗎,我剛進門之初,是很喜歡很喜歡您的,您又漂亮又能幹,性子還好,誰又能不喜歡呢?可漸漸的,我就喜歡不起來了,因為我發現,二爺他……他的心裡壓根兒沒有我這個結髮妻子的位子,反而滿滿都是您,可您已經有四叔那麼好的夫君了,為什麼還要引得別人的夫君,滿心滿眼都是您呢?我為此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好多次甚至忍不住想,既然
不讓我好過,那乾脆大家都別想好過!」 「可我到底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您的錯,您也從來沒給過二爺任何希望或是錯覺,那都是他一廂情願,與我一樣的一廂情願……我只能安慰自己,只要我用心,總有一日能感動他,讓他發
現我的好,讓他心裡慢慢有一個我的位子,我是不是很傻,很可憐?」
許夷光在代氏說想與自己『說說話兒』時,心裡便已有預感,她會與自己說什麼了,要知道女人的直覺,從來都是很準的,她如是,代氏自然亦如是,不由暗自叫苦不迭。
奈何還沒等到她開口婉拒,代氏已不由分說說開了,根本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她只得靜靜的聽著。
直到代氏說完了,方抿了抿唇,笑著開了口:「二奶奶怕是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二爺心裡也……」 話才開了個頭,已被代氏打斷了:「四嬸別著急,我沒有旁的意思,就是想與您說說心裡話兒而已,這個家,除了您,我也不知道該與誰說我這些心裡話兒了。四嬸,不怕告訴您,成親至今,除了洞房花燭夜,二爺再沒碰過我一次,他都不碰我,我又怎麼能懷上身孕呢?就這樣,我還想法設法的替他遮掩,連我的乳娘和丫頭們,都不敢告訴她們實話,以免她們寫信回去,告訴我娘,讓我娘跟著生氣難
過……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真傻,真可憐啊!」 苦笑一聲,「可有什麼辦法呢,我喜愛他,想跟他過一輩子,哪怕他這樣對我,依然想,除了委曲求全,還能怎麼樣呢?再苦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就是真的好苦,好難熬啊,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熬到
什麼時候。」 「但我知道他為什麼對您那般的了,因為您人美心更美,因為您治病救人時,真的就像明珠一樣,閃閃發光,任誰都會情不自禁的被您吸引,我之前雖昏迷著,卻未徹底失去意識,什麼都知道,若我是男人,我都要愛上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