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回絕不姑息
「是,將軍。」大寒忙答應著去了。 傅御剛端了溫水來,一手撐起許夷光,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手喂她喝,感覺到她靠著自己的肩膀清減了不少,又是一陣愧痛難當,澀聲道:「敏敏,你瘦了好多,這次也是真吃大苦頭了,都是我不
好……」 話沒說完,已讓許夷光笑著打斷了:「我記得這話你昨兒已說過好多次,我醒著時不停的說,我睡著了,好似也聽你在我耳邊不停的說,還有完沒完了?我不是說了,這又不能怪你,你難道還能未卜先
知不成……」 猛地想到自己燒了一夜,好像說了很多胡話,又不確定那是不是在夢裡,笑容就斂了大半,有些不自然的道:「對了,我昨兒發燒時,沒有胡說八道吧?好多燒糊塗了的人,都會一直說胡話,但其實自
己說了什麼壓根兒不知道,甚至自己出了丑,也不知道,那個,我沒有出醜吧?」 她那些懷疑與悲憤,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都只是懷疑,做不得准,且因為心裡確信靖南侯太夫人和賢妃都不喜歡她,甚至是憎惡她,她也不是聖人,當然不會對她們有什麼好感,既沒有好感,或
多或少對她們帶上幾分主觀的偏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平心而論,只憑她的猜測與懷疑,憑她心裡的偏見,便為她們定罪,也是不公平的。
所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她不想讓傅御知道自己的懷疑,他是靖南侯太夫人親生的不想他知道,他不是,同樣不想他知道,二十多年的感情呢,屆時最痛苦,最難做的人也只會是他。
至於有了確鑿的證據,能確定就是靖南侯太夫人與賢妃一再想要她的命后,她要怎麼做,傅御又會怎麼選擇,又會希望她怎麼做,她暫時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就等真到了那一日,又再說吧……
傅御見許夷光一副惟恐自己發燒時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的樣子,如何不明白她的心?
這是怕他知道她的猜測與懷疑后,痛苦難做呢,他自然不能辜負了她的一片心,因笑著故意道:「怎麼沒出醜了,你抱著我不停的說你愛我,比誰都愛,還不停的問我是不是一樣愛你呢……」 話沒說完,見許夷光一臉的難以置信,哈哈笑道:「逗你的,你乖得很,一直安安靜靜的睡覺,燒得厲害時掙紮起來,我也只安撫了你幾句『我在』,又一直握著你的手,你便睡安穩了,倒是省了我不少
事兒呢。」
「真的?」許夷光卻仍半信半疑,「你沒騙我?」
可她怎麼恍惚記得她說了不少話的? 傅御溺愛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真的,我騙你做什麼,再說也不是所有發熱的人,都要說胡話啊,就跟喝醉了的人一樣,有些人會大發酒瘋,有些人卻安安靜靜,都是因人而異的。我們多在這裡逗留幾日吧,一來你好安心養病,二來,我也好辦一些事,見一些人,儘可能的趁剛事發不久,看能不能找到多一點有用的線索。敏敏,你放心,只要找到了線索,知道了幕後真兇,不論他是誰,不論他多麼的
位高權重,或是……我都會替你討回應得的公道,絕不會讓你的苦白吃,委屈也白受的,無論是誰!」 哪怕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個結果,他也絕不會姑息,總不能明知道那塊肉都已經腐爛了,不趁早忍痛剜除,遲早會蔓延到全身,造成更糟糕的後果,依然視而不見,或是自欺欺人的任它長在身上,
任它慢慢的腐蝕自己的全部。
必要時候,扼腕求生的短痛再痛,他也只能咬牙忍下,以避免之後無限期的鈍刀割肉的長痛了!
許夷光聽傅御後邊兒的話,倒像是若有所指的在給自己承諾一般,不由疑心他是不是真已知道什麼了,那麼敏銳的一個人,窺一斑而知全豹,又算得了什麼?
假意咳嗽了一下,正要再說,大寒端著熱氣騰騰的白粥回來了,「夫人,這粥五更天就開始熬了,這會兒米油已經全部熬了出來,最是養人不過了,您快趁熱吃,吃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許夷光只得暫時把話都咽回去,笑道:「難怪聞起來這麼香,記得打賞熬粥的人,咱們借住在這裡,總不能讓人家白辛苦。」
傅御已自大寒手裡接過了粥碗,一面吹著,一面道:「諸指揮使是個聰明人,調過來服侍的下人自然也是一樣,敏敏你就別操心這些瑣事了,難道不打賞,她們就敢不盡心了不成?」
許夷光白他一眼,「她們是不敢不盡心,可得了打賞,她們卻只會更盡心,不過幾兩銀子的事而已,又是何必?你才是別管這些了。」
傅御好脾氣的笑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讓我不管,我就不管便是。張嘴。」
說著,舀了一勺子粥送到許夷光嘴邊。
許夷光見他舀了滿滿的一大勺子,笑道:「一看就是沒服侍過人的,哪有一次舀這麼多的,我嘴巴有這麼大么?」
嗔怪歸嗔怪,卻被白粥的清香勾得食指大動,張口抿了一半到嘴邊,待吞下去后,方笑道:「不過算了,全天下能得堂堂傅將軍這般服侍的人,都沒幾個,我就勉強將就一下,准你服侍吧。」
傅御笑道:「什麼都沒幾個,是只有你一個好嗎,連母親我都沒這樣服侍過……等吃完粥,喝了葯,你再睡一會兒,我出去一下,忙完立刻回來陪你。」 許夷光點點頭:「你不用管我,只管忙你的,只是你一夜沒睡,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還有小寒,你找個人驗一下她中的到底是什麼毒,確定了之後,便給她大殮了,送到房山去,早日入土為安吧
,她是為我而死的,我不想她最後都不得安生。我也不想她當個孤魂野鬼,以後四時八節的連碗飯都沒有,所以才想把她葬到房山去,想來回頭舅舅和表哥們知道了,也不會怪我的。」
說到小寒,情緒免不得又低落了下來,粥也清香不再,忽然難以下咽了。 傅御見她滿臉的沉痛,忙道:「敏敏你放心把這些事都交給我便是,我定會辦得妥妥帖帖的,你呢,只要安心養病就好,自己的男人么,當然是要物盡其用了……再吃點粥吧,啊?乖,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