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零回舊賬
代氏等傅燁走近了,方低聲問道:「爺,您沒事兒吧?」
傅燁淡淡道:「我能有什麼事兒,回吧。」一馬當先往他們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剩下代氏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不自覺咬住了嘴唇。 成親一個多月了,夫君就回來過三次,還每次都是住一晚即走,並且除了洞房花燭當夜,再沒碰過她,話也極少……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生性冷淡嚴肅的人,大抵這輩子都不會有情緒激動的時候,可先
前在祖母屋裡,祖母對著四叔四嬸發作時,她卻分明察覺到,他好幾次都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剛剛也是,就算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能隱約察覺到他的緊繃,到底是什麼原因? 當初他們新婚次日,敬茶認親時,他也是一直都好好兒的,惟獨輪到給四叔四嬸敬茶時,他遲疑了那麼久,很是不情願一般,難道……不會的,不會的,侯府這樣規矩的人家,怎麼會有那樣罔顧人倫的
事發生,夫君也是正人君子,斷不會……她分明就是糊塗了,才會這樣自己嚇自己。
代氏想到這裡,忙一甩腦子,把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念頭都甩了出去后,舉步追傅燁去了。
靖南侯夫人隱在暗處,見兒子兒媳的確被簇擁著,一道回了他們的院子后,方暗自鬆了一口氣,皺眉帶著貼身媽媽,也回了自家的清遠堂。
彼時傅御與許夷光已經進了清風堂的大門,雖然才被靖南侯太夫人罵了,傅御看起來心情倒是不壞,與許夷光道:「敏敏,這麼冷的天兒,待會兒吃火鍋時,你也陪著我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許夷光點頭應了:「好啊,就當舒筋活血了……你不生氣了?」 傅御道:「已經生過了,反正我目的達到,醜話也當眾說在前頭了,回頭誰敢觸犯,就休怪我不客氣。你呢,還生氣嗎?對不起,又讓你受委屈了,等師叔忙完種痘的事後,我設法謀一任外放吧,因五
皇子的緣故,總兵副總兵行都司指揮使不容易,衛指揮使還是不難的,反正皇上正值盛年,我外放三年或是六年,應當無損大局。」 如此敏敏與母親也就不必日日相見,指不定離得遠了,關係反倒漸漸能好轉了?分家他雖說得硬氣,心裡卻知道真的不容易,他也不確定自己真能做得那麼絕,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何況就算真分了
家,母親要讓敏敏日日都回府來服侍,他和敏敏也都是無話可說。
所以想來想去,最好的法子莫過於他謀外放,就是得先說服大哥,金吾衛他也得確保自家後繼有人才是。
若真能外放,許夷光當然是樂見其成的,就怕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末了她反倒越發的成為眾矢之的,九芝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離得開她,再說她也放心不下李氏和崧哥兒。 因說道:「衛指揮使雖也是三品,與你如今這個三品,可遠遠不可同日而語,只怕侯爺與娘娘都不會同意,師叔也至少還得在外奔波一年,還是真到了那一日,又再說吧。對了,我之前說凈月寺里住了
兩位居士時,看母親的臉色很是不好看,難道當中有什麼故事不成?」 傅御想了想,道:「那就到了那一日再說吧。至於那兩位居士,其實是二哥三哥的生母,當初都要過母親強,惹過母親生氣的,後來父親去世后,母親倒是沒想過要與她們一般見識的,她們自己卻先害怕了,惟恐母親與她們算舊賬,所以自請去了凈月寺做居士,母親這些年在吃穿用度上都不曾薄待過她們,早前還隔一段時間,便會讓二哥三哥去探望她們,可她們也就見了二哥三哥兩三次,便不肯再見
了,說自己已是方外人士,不想再與塵世過多牽連……難道你在寺里見到她們了?」
許夷光就知道傅御只會知道他該知道的,笑道:「無意聽說的,沒見到人,既然兩位居士都不願與塵世有過多的牽連了,我以後再不提了便是……進屋凈了手用膳吧,時辰不早了。」
傅御「嗯」了一聲,與她前後進了屋,凈手后便熱氣騰騰的吃起火鍋來,間或喝一杯酒,等吃完時,額頭上都有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只覺身體從內而外都暖和舒坦了。
正打算「飽暖思淫慾」,做點兒「有意義」的事,清明進來了,屈膝稟道:「侯爺打發人來請四老爺即刻去一趟外書房。」
傅御不用想也知道靖南侯找自己會說什麼,嘴上雖沒說,心裡又何嘗不一直擔心著靖南侯太夫人?
遂交代了許夷光幾句:「那我見大哥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敏敏你就別等我了,早些歇了吧。」
取了披風,往外邊兒見靖南侯去了。 餘下許夷光舒舒服服泡了個澡,躺到貴妃榻上閉著眼睛由小寒給絞頭髮時,方低聲吩咐起她:「明兒你找府里的老人兒們打聽一下當年有關兩位老姨娘的事,越細越好,指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
小寒忙應了:「夫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許夷光點點頭:「記得別露了馬腳,銀子回頭問胡媽媽要,連同你昨兒花的那二兩多碎銀子,也一併算上,總不能讓你出了力,還倒虧銀子才是。」
小寒忙笑道:「夫人說什麼呢,不過一個月的月錢而已,我還虧得起,這不馬上就要發過年的賞賜了嗎,您回頭多賞我些也就是了。」
許夷光笑道:「我隨便多賞你有一兩樣東西,也不止二兩了,你倒是打得好算盤。」
主僕兩個正說著,傅御回來了,見許夷光頭髮濕濕的,忙道:「別起來了,快把頭髮絞乾了是正經,仔細著涼了。」
自己掛好披風,又去凈房梳洗了一番出來后,見小寒還在給許夷光絞頭髮,而她已是昏昏欲睡,索性自己上前接過了帕子,動作輕柔的給她絞起來。
小寒見狀,忙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許夷光卻是讓小寒服侍慣了的,才一換人,便立時察覺到,醒了過來,半開半闔著眼道:「侯爺都與你說了什麼呢?」 傅御手上動作一頓,道:「也沒說什麼,就是罵了我一回,也勸了我一回,說母親擺明了就是與我賭氣,我何嘗又不是一樣?是人都有逆反心理,越不讓做的事,越要去做,哪怕是錯了,也輕易不肯回頭,何況母親還上了年紀的人,老小孩兒一般,更得哄著順著了,還說不是他馬後炮,若上次我不把那丫頭送走,就讓她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待著,也不會有後邊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