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二回眼利
事實證明,眼利的人可不止汪思邈一個。
等許夷光忙到午時,眼見汪思邈和大傢伙兒足夠應付得開,加之心裡也實在惦記李氏和崧哥兒,母子兩個自九芝堂回家后,她還一次都沒回去看過呢,心裡總覺得欠欠的。
遂與汪思邈打過招呼后,坐車回了伯府去。
正好便趕上午膳,就擺在李氏正房的西次間,與她的卧室一簾之隔,因屋裡燒了地龍,很是暖和,門帘便一直撩著,方便李氏與大傢伙兒說話,也方便大傢伙兒隨時都能兼顧屋裡母子兩個的情況。
李老太太瞧得許夷光忽然回來,又驚又喜,嗔道:「要回來也不提前打發個人來說一聲,是從家裡過來的,還是從醫館過來的呢?」 李大太太則迭聲吩咐人添菜:「得虧如今家裡什麼都是現成的,只要敏敏你不想龍肝鳳髓吃,其他東西倒是不難。你師叔惟恐你娘吃不好,什麼東西都往家裡搜羅,偏你娘頓頓就喝點兒魚湯雞湯,吃兩
個酒糟卧蛋就飽了,我告訴她坐月子的時候可不能客套,要不然,吃虧的可是自己,她也只是笑著說自己飽了,吃不下了,於是只好都便宜我們了。」 許夷光先回答了李老太太的話:「從醫館過來的,我婆婆說師叔人忙事多,娘又坐月子,怕師叔忙不過來,反正府里人多,不怕年事應付不開,所以又讓我回醫館繼續幫忙了,我就趁便回來看娘和弟弟
來了。」
再笑著答了李大太太的話:「大舅母,娘既說自己飽了,也不必硬勸她多吃,坐月子雖要補,卻不能盲目的大補,不然反倒於身體無益,先進去給娘把把脈,再看看弟弟吧。」
便進了李氏的卧室去。
李氏早聽見她來了,見她進來,立刻笑道:「敏敏,我還以為你要過幾日才能回來呢,熠之知道你回來不?」說著,強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讓許夷光忙忙給摁住了,嗔道:「娘,我又不是外人,您躺著便是,起來做什麼,仔細傷口疼,我給您把個脈,再瞧瞧傷口的恢復情況吧?雖說師叔也是行家裡手,不親眼看看,我終歸不放心。」
李氏點頭應了,許夷光便先給她診起脈來,診完后又仔細看了一回傷口,方笑道:「娘恢復得還不錯,可見都是外祖母與大舅母二舅母照顧得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李老太太已經跟了進來,聽得這話,笑道:「原本做夢都不敢想的,沒想到卻真迎來了這一日,當然要照顧好你娘,讓大家此生都再無遺憾才是……對了,敏敏,我怎麼瞧你走路有些怪怪的,是腿不舒
服么?」
許夷光正抱了崧哥兒在懷裡,可惜小傢伙兒睡得正香,小鼻翼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多可愛,看得她心都要化了,那種血脈相連血濃於水的奇妙感覺,真的與旁的感覺都不一樣。
不想就聽得李老太太的話,差點兒就要抱不穩懷裡的小人兒,輕咳了兩聲,方笑道:「沒有啊外祖母,我腿好好兒的啊,您是不是看錯了?」
偏李氏也道:「我方才也覺得敏敏走路怪怪的,娘不說我也正要說呢,一個人能看錯,兩個人總不能看錯了吧,敏敏,是不是……你婆婆罰你跪了?」
汪思邈會往靖南侯太夫人是不是罰許夷光跪了上猜,乃出於醫者的本能與經驗,李氏則是因為曾被許老太太罰跪的次數委實不算少,所以在這方面特別的敏感。
她這一說,李老太太也回過意來,沉了臉道:「敏敏,是不是真的,你婆婆是不是真罰你跪了?」 許夷光在心裡乾笑兩聲,大家的眼睛都這麼利,也都這麼的見微知著,早知道她今兒就不回來了……嘴上已笑道:「怎麼可能,且不說我婆婆自來對我還算可以,就算她真對我心有不滿,也不可能罰我
跪啊,傳了出去,多不好聽?何況熠之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是我前兒不小心,那個……磕了一下膝蓋啦,娘和外祖母就別多問,也別擔心了。」
李氏與李老太太聞言,對視一眼,想到傅御對許夷光的愛重,有七八分信了她的話,何況那些個豪門大戶自來最要面子的,當眾罰一房主母跪的事,還真不大可能發生,也就釋然了。 李老太太因笑道:「既是自己不小心磕的,以後可得小心了,如今是你一個人,磕著碰著了倒還沒什麼,明兒肚子里再多一個,再這般不小心,就不是鬧著玩兒的了……對了,敏敏,你和熠之成親也半
年了,怎麼還沒有好消息呢?你年紀還小,咱們自家人私心裡自是願意你過兩年再產育的,對你對孩子都好,關鍵是熠之年紀委實不小了,就怕你婆婆著急,熠之自己也等不及了。」
李氏忙點頭:「對對對,敏敏,我也早想問你這個問題了,你怎麼還沒有好消息呢?」 當初女兒女婿沒正式定親前,她想的是等兩人正式定了親,自己便能安心了,等後來兩人正式定了親后,她又想的是等二人成了親,女兒適應了夫家的生活,她也就安心了,如今卻又想起得等女兒平
安生下孩子后,自己才能真正安心了……總歸是操不完的心。
不過就算再操心,那也是甜蜜的、甘之如飴的操心。 許夷光和傅御一直有意避孕的事,只有夫妻兩個和汪思邈才知道,為怕李氏擔心,她還特地讓傅御叮囑過汪思邈,千萬別讓李氏知道,還當李氏怎麼也要等二人成親滿了一年後,再著急孩子的,倒是
沒想到,這麼快她便開始著急了。
因忙笑道:「熠之年紀的確不小了,不過也不算太大,總歸這種事兒得看緣分,等緣分到了,自然也就到了,娘和外祖母別擔心,我自己就是大夫,心裡都有數的。」
李氏與李老太太也不是真著急,不過隨口問問罷了,對自家的孩子,世人難免都要多寬容幾分,母女兩個自也不能例外,聽許夷光這般說,想到這種事兒可不得看緣分,是無論如何都強求不來的么? 適逢李大太太端了給李氏熬的雞湯進來,母女兩個也就就此打住,不再多說,由許夷光服侍李氏喝起雞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