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六回出頭
靖南侯夫人說完,看向許夷光笑道:「如此可就有勞四弟妹了,四弟也千萬別心疼啊,我這也是想著四弟妹自來能幹,能者多勞么。」
許夷光沒想到這麼快自己的路就被堵死了,滿心的不豫,卻又發作不得。 只得笑道:「母親與大嫂這般信任我,是我的福氣,可我年紀還小,也從來沒當過家理過事,怕是做不來,我自己鬧笑話兒也就罷了,萬一誤了府里的事,豈非萬死也難辭其咎了?所以大嫂就能者多勞
,再辛苦一陣子吧,再說還有大奶奶幫您呢,大奶奶可是出了名的能幹人兒……再不然,不還有二嫂三嫂么,二嫂三嫂都比我進門早,也比我經過見過的事多,一定能更好的為大嫂分憂解勞的。」
這話一出,除了傅御,眾人都是滿臉掩飾不住的驚訝。
靖南侯太夫人是沒想到許夷光竟會這般直言拒絕自己,她想幹什麼呢,難道還想跟以前似的,繼續拋頭露面不成?再不然,就是恃寵而驕?真是不識抬舉!
靖南侯夫人卻是只吃驚了片刻,便暗自冷笑起來,小小年紀,玩起欲擒故縱來倒是挺溜,不怪能迷住那麼多男人,也不怕高調唱多了,收不了場了?
不過算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先讓她多做,又怎麼能讓她多錯,繼而惹得闔府上下都怨聲載道,連傅御也開始慢慢兒的對她不滿,讓她再也無所倚仗,收拾起來也更容易更痛快呢!
傅二夫人傅三夫人則是驚訝之外,直接打翻了心裡的醋罈子。 果然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她們都過門十幾年了,至今管家大權的邊兒沒摸著過,如今許氏卻才過門三日呢,太夫人就讓她接管廚房了,誰不知道廚房是油水數一數二重的地方啊,不是擺明了貼補四房
么?
可許氏的嫁妝已經夠豐厚,老四也已夠有本事了,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偏許氏還不識抬舉,只當如今嫁了人仍能跟以前一樣呢,她們且等著看好戲吧! 靖南侯太夫人深吸一口氣,笑著再次開口,打斷了眾人的短暫沉默:「老四媳婦,年紀小沒當過家理過事怕什麼,慢慢兒的學便是,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如今是有你大嫂和侄兒媳婦在,你還能指著她們,將來你們分府出去后,你又該指著誰呢,可巧兒府里這兩年接二連三都是喜事,你正好跟著歷練起來,將來也不至於事到臨頭了再來手忙腳亂的現學不是?老大媳婦,你可得多指點指點你四弟妹才是
。」 靖南侯夫人忙笑道:「母親放心,我一定會傾囊相授的。四弟妹,娘說得對,你不會,慢慢兒的學起來也就是了,我當年剛進門時,何嘗不是跟你如今一樣,也是跟著母親慢慢學起來的,煥哥兒媳婦也是一樣,正慢慢兒跟著我學,只她如今有孩子要帶……你才進門可能不知道,她是親自奶孩子帶孩子的,所以這一兩年間時間難免不夠,精力也難免不繼,你就當是疼疼侄兒媳婦了,好不好?至於你二嫂三
嫂,也要照顧你侄兒侄女們,哪來的那個空呢,你就別謙虛了吧。」
許夷光不說話了。
她能約莫猜到靖南侯太夫人的想法,應當是不願她再出去拋頭露面,所以讓她跟著靖南侯夫人學管家,指不定,也有貼補他們四房的意思在裡頭?
到底傅御是她的嫡親幼子,她明著不好貼補,可不只能暗著來了。 可靖南侯夫人的心思,她卻是不明白了,難道她就真願意大權旁落,還是落到的她這個她只怕已經恨之入骨了的人手裡不成?她自己又不是沒兒媳,還能幹得緊,小兒媳也快進門了,她不是該加倍的
防著她,打壓她,才正常么? 又聽得靖南侯夫人笑道:「二弟妹三弟妹,你們也幫著母親和我勸勸四弟妹啊,若不是你們都要忙著照顧二弟三弟和侄兒侄女們,我也不願讓四弟妹一過門就受累啊,這樣花骨朵兒一般的一個弟妹,我
們做嫂嫂的,誰又能不心疼呢,你們說是不是?」 傅二夫人傅三夫人聞言,都笑道:「可不是嗎,我們又怎能不心疼,可著實是忙不過來,本身也資質有限,幫著跑跑腿兒什麼的還行,旁的就應付不來了,也只能讓四弟妹能者多勞了,四弟妹就別謙虛
了吧。」
妯娌兩個心裡再是不平,再是打翻了醋罈子,再是想順水推舟也分點小權在手,看能不能撈點小錢兒貼補一下自家,也不敢真違逆嫡母和長嫂的意思,要許夷光的強,誰讓庶出的就是這般的尷尬呢?
唯一能盼的,也就是將來能早些分家出去,關起門來過幾日哪怕窮些苦些,至少能真正當家做主的日子了!
話已說到這個地步,許夷光不能再沉默了,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傅御忽然沉聲開了口:「母親,大嫂,我岳父奉皇上之命往各州各府牽頭種痘,如今才種了幾個州府而已,離全大周都種完,還早得很。那九芝堂就只能夷光繼續坐鎮,統籌指揮了,要知道至今也只有九芝堂能做剖腹產手術,能執刀做手術的人更是不過寥寥四五個,之前還奉皇後娘娘之命,派了兩隊人馬出京往天津衛和直隸一帶推廣剖腹產,九芝堂就更是離不得夷光了,我昨晚還與
夷光說,等過了這幾日,就讓她繼續日日去九芝堂呢。」 頓了頓,不待母嫂說話,又道:「此事於公利國利民自不消說,於我們靖南侯府的聲望,也是錦上添花,皇上與皇後娘娘也樂見其成,不然也不會給夷光的封號是『康寧』,給我岳父的則是『永安』了,不就是盼著滿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安寧寧的么?於私來說,則是行善積德的大好事,母親每年都往寺廟庵堂送大筆的香油錢,平常也是舍米舍粥,憐貧恤老,為的不就是為咱們全家上下積福,讓上
蒼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嗎?」 「如今倒是正好了,夷光每多救一個人,就等於是多造了七級浮屠,她一年下來,怎麼也能救百十來人吧,母親算算得多少級浮屠,得為咱們家積多少福了?所以,您就別讓她做她不擅長的事了,還是讓她繼續治病救人,在杏林發光發熱,家裡的事,也交由大嫂和大侄兒媳婦兩個術業有專攻的,繼續一展所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