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三回熨帖
許夷光已滿臉是笑在回答李氏的問題了:「娘,我挺好的,您看了幾年的女婿了,難道還信不過他不成?倒是您,憔悴了這麼多,肯定沒好好吃飯也沒好好睡覺,您便不看自己,也得看肚裡我的小弟弟小妹
妹啊。」 李老太太笑著接道:「可不是么,璇兒你就是太緊張了,熠之待敏敏的用心,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熠之啊,你也別怪你岳母緊張,為人父母的就是這樣,只要活著一日,便會為兒女牽腸掛肚一日
,等你將來做了父親,便明白了,可千萬別與你岳母見怪啊。」
傅御忙笑道:「外祖母言重了,我感動於岳母這番慈母心腸且來不及了,怎麼會見怪?您老人家也是一樣,您待敏敏的疼愛之心,我很明白,一定會一輩子待她好,不讓您失望的。」
已經知道了李老太太這兩日都與李氏一樣,也是吃不下睡不好,自然要安她的心。
果然說得李老太太滿心的熨帖,臉上越發笑開了花兒。
李氏已經仔細看過女兒了,見她雖換了婦人的髮髻和裝扮,華美得與做女孩兒時大不一樣了,但的確面色紅潤,人比花嬌,以過來人的眼光看,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好,才算是落了一半的心回去。
吳媽媽知機,忙端了茶,又讓立夏拿了蒲團來。
許夷光與傅御便忙跪下,給李氏和汪思邈敬起茶來。
之後二人又給李老太太和李大老爺李二老爺夫婦分別敬了茶,論理是沒有這個規矩的,傅御卻知道李家眾人在許夷光和李氏心目中的地位,堅持給李家的長輩們也都敬了茶。
不用說弄得李老太太母子婆媳都是滿心的激動,誰又能不喜歡別人這般的尊重自己呢?
也弄得李氏紅了眼圈,本來還有那麼一丁點兒不待見傅御,覺得都是他搶了自己的女兒去的,也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丈母娘看女婿,怎麼看怎麼滿意的狀態。
漫漫人生路上,最終能陪女兒老去的人,只會是女兒的丈夫跟兒女,而不是父母,一代代更迭,滄海桑田,人生從來便是如此,她得從現在開始,學會接受現實才是。 汪思邈卻是哼笑著,直接對傅御翻了個不雅的白眼兒,可真是個心機男啊,收買人心的本事一流……不過看在自己也被他收買得很舒坦,最重要的還是他對敏敏一片真心的份兒上,他也懶得與他一般計
較了。
給長輩們敬過茶后,輪到與平輩們見禮了。 李巍兄弟幾個妯娌幾個還罷了,早就見過傅御的,李嵐姐妹幾個並她們的夫婿卻是第一次見傅御,見他英俊挺拔,氣度卓絕不說,為人還這般的謙遜有禮,一點侯門公子、少年將軍的架子都沒有,反
而讓人如沐春風,都是激動得很。
三位表姐夫的反應就跟當初李巍他們的差不多,三位表姐則滿心為許夷光高興,表妹這是真箇嫁了個好夫君,姑母也是找了個好女婿,便是她們,能有這樣一個名滿天下的表妹夫,亦是與有榮焉。
等大家見完禮,又說了一會兒話后,午時到了。
少不得大擺筵席,全家都坐了,開懷暢飲。
李老太太這才拉了許夷光的手笑道:「敏敏,本來之前想讓你表哥們去接你和熠之回門的,到底想著……名不正言不順,只好委屈你了。」 許夷光壓根兒就忘了這一茬,這種事歷來都是有當然最好,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忙笑道:「外祖母,我不委屈,這麼多至親送我出嫁,今兒又有這麼多至親迎我回門,已經是讓我很高興很滿足了
,旁的細枝末節又算得了什麼?」 方才她剛下車時,說實話看著自己才離開了兩日的家,竟已覺著不知道離開了多久似的,都有些陌生了,還是看到親人們后,才一下子又熟悉了起來,覺得自己是真回到家裡了,所以只要親人們都好
好兒的,都記掛著她,其他的真不重要。
這種感覺李氏很明白,於她來說,是因為失去過,才能更明白失而復得的難得與可貴,于敏敏來說,則是得來的越不容易的東西,便越珍惜,也越容易滿足。
遂笑道:「是啊娘,這些都是小節,沒什麼大不了的,敏敏,倒是……」
說著壓低了聲音,「你婆婆,對你還好吧?你那些妯娌們呢?她們可都比你年長,過門也都十幾年了,沒有那個……欺生吧?尤其是侯夫人……我旁的倒是不擔心,就是擔心這一點。」
不止李氏擔心,李老太太婆媳三個也是一樣的擔心,借著屏風的遮掩,又見傅御正與表兄表姐夫們喝酒,遂齊齊看向了許夷光。 待會兒他們還得去一趟孫太醫府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可以說沒有孫太醫,就沒有敏敏的今日,更沒有他們大傢伙兒的今日,何況還有伯爺與孫太醫那一層關係在,孫家可以說就是敏敏的第二
個娘家,自然也該去孫家回一趟門才是,那不趁這會兒說說體己話兒,萬一回頭找不到機會了呢? 許夷光見四張長得極為相似的臉都拿近乎一樣的神情看著自己,又是好笑又是暖心,也壓低了聲音道:「我婆婆待我挺好的,昨兒光改口費就給了我兩千兩呢,我們院里服侍的人也只有小丫鬟和粗使婆子,所以胡媽媽和小寒她們上手很快,不用擔心有人使絆子,也不用我費心立威立規矩,收服人心什麼的,晨起辭別我婆婆時,她還讓人每日送一兩燕窩去給我吃呢。嫂嫂們如今瞧著也不錯,不過時間長
了就說不準了,總歸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自家盡到本分,無愧於心也就是了……外祖母,娘,還有兩位舅母,你們就只管放心吧。」
母女婆媳四人聽得這話,方鬆了一口氣。 李老太太先笑道:「敏敏,聽你這麼說了,我們也能放心了,到底熠之是你婆婆的嫡親小兒子,她不給你體面,就是不給熠之體面,她都人老成精了,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要她肯給你體面,你又
與熠之感情好,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旁的就像你說的,盡到本分,無愧於心就夠了。」
許夷光忙點頭應了:「我會記住外祖母的教誨的。」
不欲再多說靖南侯府的人和事,遂拿話來岔開,問起李氏的身體來,「……這兩日還吐嗎?我不在家,您更得好生愛惜自己才是,不然叫我如何能安心呢?便是師叔,回頭再出門時,也不能安心啊。」 又謝李老太太和李大太太李二太太,「這些日子多虧有外祖母和兩位舅母幫襯照顧,不然家裡必定早亂了套,我敬外祖母和兩位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