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九回偏心
岳氏妯娌幾個怎麼敢說李老太太偏心,說了不但會惹得太婆婆不高興,公婆不高興,甚至丈夫都會不高興,那她們豈非是眾叛親離了? 雖然她們心裡真箇覺著李老太太太偏心,就想著給姑子們做臉,給姑子們的婆家增光添彩,難道她們的娘家就不需要增光添彩了么,當初她們嫁進李家時,李家囿於家境,給她們的聘禮也很一般,認
真說來,也是委屈了她們的啊!
好在太婆婆到底沒偏心到底,還是想到了給她們的娘家送禮品,為她們的娘家增光添彩,也算公平公正了。
妯娌幾個因忙笑道:「我們怎麼可能覺著祖母偏心,我們巴不得姑姑們日子越過越好的心,與祖母絕對是一樣的,但憑您老人家吩咐,我們都口服心服。」 說話間,再想到太婆婆自來公正,公婆也慈愛,妯娌也和睦,最重要的是,丈夫是真箇待她們好,這樣的親事,當真是打著燈籠火把也難找,她們已是夠有福氣了,心裡僅剩的一點不豫,也煙消雲散
了。
李老太太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們李家能得你們為媳,是我們李家的福氣。阿巍,你們兄弟幾個以後也得越發待你們媳婦兒好,越發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才是。」
李巍兄弟幾個忙都肅色應了:「謹記祖母教誨。」 李老太太滿意的「嗯」了一聲,示意幾人坐下,繼續說道:「至於剩下的銀子,我的意思,給你們表妹一萬兩做嫁妝,給你們姑母五千兩傍身,剩下的再充入公中,用作以後一家人的日常花銷,若有合適
的機會,再適當的添一些田產,一家人便也不至於坐吃山空了,你們都怎麼說?」 這話一出,不待李大老爺李二老爺說話,李氏已先急道:「娘,您不能這樣分配,那銀子是公中的,家裡這麼多人,以後用銀子的地方也多的是,所以敏敏不會要這個銀子,我更不會要,您還是把方才
的話收回去吧。」 許夷光也道:「是啊外祖母,看著五萬兩白銀一千兩黃金不少,可真要花銷起來,卻是一點不經花,不然也不會人人都說『京城居,大不易』了,還是把大頭的銀子都用來置辦田產吧,如此便能細水長流
,綿延不絕了。至於我們母女,如今有宅子也有莊子,我每年還有將近兩千兩的俸銀祿米,還不連我醫館每月的收入,就我們母女兩個,根本吃用不完,所以,這銀子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要的。」
李老太太擺手笑道:「看你們娘兒倆這急性子,就不能等我先把話說完么?」 看向李氏,認真道:「璇兒,你聽娘說,敏敏不出意外,明年就該嫁進靖南侯府了,侯府那樣的地方,從上而下誰不是拜高踩低的?本來在旁人看來,敏敏能嫁給熠之,便已是高攀了,雖然我們自家人
不這樣以為,熠之也不這樣以為,但架不住旁人要這樣以為啊,那若敏敏的嫁妝再簡薄一些,她要在侯府站穩腳跟,就越發的難上加難了。」 「再者,我們家能有今日,這會兒我們大家能坐在這裡團聚一堂,可都是敏敏的功勞,我身為她的外祖母,也身為李家的當家人,於情於理,都覺著這個銀子,必須給敏敏,否則,我至死都難以心安……這些年你們每年都定期送銀子送東西去碾伯所,一年下來,怎麼著也有五六百兩,可你們母女的月錢賞賜才有多少?又再沒有其他收入,一年要攢幾百兩送去碾伯所,還不定是怎樣節儉,怎樣苛刻自己,
才攢出了那些銀子來的,積少成多,這麼多年下來,也夠可觀,怕是連敏敏的半副嫁妝都給賠了進去,你當娘的,難道就不覺著虧欠了敏敏,不想要好生補償補償她不成?」
一席話,說得李氏抿緊嘴唇,無話可說了。
她當然覺著虧欠女兒,當然做夢都想要好生的補償她。
可這銀子是以父親的性命和母兄親人們這麼多年的苦痛與血淚換來的,她怎麼能用來借花獻佛,怎麼能用來自己補償女兒,她就算要補償女兒,也該憑自己的本事……雖然她什麼本事都沒有。
然娘的話也對,侯府那樣的地方,沒有豐厚的嫁妝,女兒想要站穩腳跟只有更難的,叫她怎麼捨得,敏敏這些年已經夠辛苦夠累了。 許夷光見李氏不說話了,眉宇間也隱見掙扎之色,忙又道:「外祖母,我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嫁入侯府,能嫁給將軍,是我高攀了,他當然很優秀,可我也不差,所以我們之間,從來不存在誰高攀了誰。何況他娶的是我這個人,侯府聘的也是我這個人,而非嫁妝,若因為我嫁妝簡薄,侯府的人便對我拜高踩低倒是正好了,我也可以知道誰可交,誰不可交,誰可敬,誰不可敬了,反倒可以免去許多的麻煩
。」 李老太太卻堅持道:「好孩子,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先敬羅衣后敬人』么?這樣的人固然不可交更不可敬,可能為你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如今又的確有這個能力了,又何必還要給人以給你添不痛
快,噁心你的機會呢?再說手裡有糧,心裡不慌,以後不管做什麼,遇上了什麼事,手裡的余銀多些,你也能多幾分底氣不是?你就聽外祖母的,把這銀子收下吧,不然我可就要生氣了啊。」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李大老爺與李二老爺也道:「是啊敏敏,你就把這銀子收了吧,再不然,就當是你外祖母和我們做舅舅的給你的添妝。我們可就只你一個外孫女與外甥女,常言道『天上的雷公,地下的母舅』,可見作舅舅的,對外甥外甥女們該有多大的責任,我們一日舅舅的責任都沒盡到過,反倒要你做外甥女的為了我們種種委曲求全,如今好容易有機會可以小小的補償你了,你卻堅辭不受,叫我們心裡如何過意得去?甚至都快沒臉再在這裡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