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零回熱鬧
大家又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時辰不早,李氏便先安排了母兄侄兒們各自回房更衣梳洗,她和許夷光則安排起晚宴來。
一時大家都梳洗完回來,瞧著都精神了不少后,晚宴便開始了。
女眷們坐了一張大圓桌,男人們也坐了一張大圓桌,李家第四代三男兩女五個小傢伙兒則由各自的奶娘帶著,另外又坐了一桌,把花廳坐得是滿滿當當的,那叫一個熱鬧。
李氏看在眼裡,禁不住紅了眼圈,這樣的盛況,這樣的熱鬧與喜慶,十八年來從來都只能出現在她的夢裡,終於今日能夢想成真了,她真是太高興了! 李老太太也是百感交集,看一眼左邊坐著的女兒,又看一眼右邊坐著的外孫女,紅著眼圈笑道:「大家都舉筷開動吧,都是自家人,也不來那些虛的了,早些用完了膳,也好早些休息,趕了這麼久的路
,都還不累呢?要熱鬧也不急在今日,以後熱鬧的日子且長著呢!」
眾人聞言,遂都紛紛舉了筷子,開動起來。
李老太太卻是顧不得自己吃,不停的給李氏夾菜,偏偏李氏也是一樣的心,只顧著給她夾菜,母女兩個都想把這十八年的缺失補回來一般。 李老太太忙著給李氏夾菜之餘,還不忘問許夷光:「敏敏,你都喜歡吃什麼菜呢?你娘的口味外祖母還記得,你的就不知道了,你告訴外祖母,回頭外祖母親自下廚給你露一手去,你舅母們這些年也是
練得一手好廚藝,要是外祖母做的菜不合你口味,還有她們可以頂上。」
許夷光見李老太太看起來比與她差不多年紀的老太太們,譬如鎮國公老夫人承恩侯太夫人都顯老態得多,知道是這些年勞苦太過的緣故。 但所幸她老人家看起來精神還算好,身體也算硬朗,忙笑道:「外祖母,我的口味與娘的差不多,所以您做什麼我肯定都愛吃的,就是您可不能經常親自下廚,一來肯定會讓我吃胖,二來我也會心疼您
太辛苦的。」
說得李老太太眉開眼笑的,與李氏道:「璇兒,你給敏敏吃什麼長大的呢,又聰明又懂事便罷了,嘴還這麼甜。」 李大太太在一旁笑著接道:「應當不是妹妹給敏敏吃了什麼東西,而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吧,我可記得妹妹小時候嘴巴也是這麼甜,安心要哄人高興時,咱們家自上至下每一個人,包括公爹他老人家,都
招架不住的,是不二弟妹?」
「可不是。」李二太太笑著點頭,「所以敏敏這分明就是家學淵源。」
李氏讓嫂嫂們給調侃得紅了臉,道:「嫂嫂們就會打趣我,我可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好歹在我女兒女婿面前,給我留幾分面子啊。」
李大太太與李二太太笑道:「娘可還在呢,輪得到你說自己『一把年紀』?何況我們兩個都比你年長,你當著我們的面兒說自己一把年紀,不是當著和尚罵禿子嗎,不行,得罰酒一杯才是。」
女眷這邊笑語不斷,男人們桌上也是熱鬧得很。
李巍兄弟幾個回京第一日便見到了偶像,偶像還叫他們『表哥』,一個個兒都興奮得快上天了,上了桌子便激動的給傅御斟酒敬酒,幾杯酒下肚后,更是嚷嚷著要參軍去,拉近與傅御的距離。
傅御好笑之餘,倒是認真思索起這個可能性來。
李家第三代這幾個兒郎一看便知道讓長輩們教養得極好,既熱情爽朗,又耿直有擔當,並沒有被艱苦的生活弄得自怨自艾,也沒有自卑或是覺得老天不公,而是看得出都在積極努力的生活。
可李閣老那點本就已所剩不多的餘蔭李家能靠多久呢,靠得了一年兩年,靠得了一代兩代,還能代代都靠下去不成?總得提前找出路才是。 偏看四人的樣子,書倒是顯然有念的,念得有多好,卻是未必,一家子生計都一度困難了,也的確沒有條件讓他們安心只念聖賢書,何況那時候他們李家根本看不到任何平反的希望,那他們自然也沒
有科舉的希望,書念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倒不如掙些銀子來為家裡減輕負擔是正經。 那如今想再參加科舉,自也是不大現實的,再者李家是因為李閣老被人陷害,因「莫須有」的罪名,才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只怕李家兩位老爺都再沒有什麼忠君愛國的心,哪怕有機會,也未必想再入仕
了。 如此一來,參軍還真就成了現下最好的一條出路,軍中到底比朝中簡單些,武將也比文臣心眼兒少些性子直些,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且有他的庇護,三五七年後,五品千戶以上的官職不容易,六七
品的百戶總旗卻是不難的,那也足夠維持李家的生計與體面,讓李家能夠順利過渡到第四代的孩子們長成,或是以科舉謀出身,或是同樣去軍中打拚,總歸都能後繼有人,綿延不衰了。 傅御越想越覺得這條路可行,因趁李巍兄弟正說笑拼酒時,給李大老爺和李二老爺又敬了一杯酒,大略把自己的想法與二人說了一下,「……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淺見,具體要怎麼打算決定,還
得看兩位舅舅的,若兩位舅舅覺得可行,我定然不遺餘力,反之,大家集思廣益,又慢慢商量便是,反正也不急。」
李大老爺與李二老爺還真沒有多少忠君愛國,為君盡忠為民盡責的心了,他們的心早在十八年前自家被冤枉以致家破人亡時,便已涼透了,如今只想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何況他們的功名因為當年李家的忽然覆滅,十八年前便止步於舉人和秀才了,如今再下場更進一步,他們是既沒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力了,而就以舉人秀才的功名出仕,就算勉強謀得了一官半職,
也是微末小官,處處受掣肘,那也不是他們想要的。
所以倒不如就跟在碾伯所時一樣,開學館教書育人算了,同樣也能養家糊口,也能造福百姓,體現自己的價值。
可他們兄弟兩個能教書育人,體現自己的價值,孩子們又該怎麼辦,以後的子孫後代又該怎麼辦,他們總不能只管自己,不管子孫後代吧? 倒是沒想到,他們一路上都在思索為難的事,傅御見面后不多一會兒,便給他們指了出來,還連解決的法子,都一併替他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