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五迴響亮的耳光
不過更讓許夷光意外的,還是左泉。
她還以為他打發人去請樊表姑娘來,是為了讓她和大太太把怒氣都撒到後者身上,把他自己和左家摘乾淨,畢竟「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再不然,就是有其他什麼總歸就是對許瑤光不利的目的。
萬萬沒想到,他請樊表姑娘來,竟是為了當眾告訴她,他壓根兒沒將她看在眼裡過,同時也是為了告訴大太太,他會對許瑤光盡責到底,再不會讓她受委屈。 許夷光相信左泉說這話,絕不是為了敷衍大太太,好把事情先混過去,他那般的鄭重,任誰都不會懷疑他,以他、以左家如今與許家的差距,他也犯不著糊弄大太太,或者更直白的說,他也犯不著怕
許家,許瑤光懷的可是他的嫡長子,左家的嫡長孫,許瑤光與許家不想她腹中的孩子出事,難道他和左家就想了不成?
可意外是誰都事先防不住的,不然也不能叫意外了,如此便事情傳了出去,輿論也未必就會對左家不利,到底作惡的是一隻畜生,而不是人。 所以,左泉並沒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堪,他對許瑤光的感情,也並不若她以為的那般淺甚至是不上心,而是他的確忙,心又粗,再加上有人為製造的一些誤會,於是二人才會走到了這個地步,事實上,
二人之間,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挽回的? 許夷光想到這裡,心下稍松,只要左泉心裡有許瑤光,事情就還有回圜的餘地,說來二人成親至今也才半年都不到,對彼此怕是根本還不全然了解,也還沒磨合好,等時間長了,磨合好了,未必就不
能成為一對佳偶。 不過,也得待許瑤光醒來,問過她是個什麼心思后,才好想以後的事,聽瑞香說,許瑤光都能感覺到孩子在動了,閑暇時,也親自或是瞧著雲綉幾個給腹中的孩子做了很多小衣裳,心情也變得十分的
平和愉悅,可見是很期待很愛腹中孩子的,如今孩子卻說沒就沒了,她必定會大受打擊,傷心欲絕,還不知道要怎樣,又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走出來呢?
大太太對左泉的態度,也是大為意外。
但短暫的意外之後,便是喜形於色了,想不到女婿會那樣當眾羞辱那樊賤人,羞辱了樊賤人,就等同於是羞辱了那個老不死的,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有事無事的給她的瑤兒氣受。 還有左夫人那個惡婆婆,若是不想與這般出息的兒子生隙離心,就儘管再變著法兒的給她的瑤兒氣受,就儘管再打借刀殺人的主意,哼,也不想想,她的瑤兒怎麼說也是她兒子的枕邊人,而且夫妻一
體,她不給瑤兒體面,就是不給她兒子體面,如今終於惹得兒子惱上她了吧?活該! 大太太因滿臉感激與欣慰的說道:「好孩子,有你這番話,我也就放心了,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等你自己做了父親便知道了,我也是心疼瑤兒,太過著急,之前言辭間才會有些不客氣的,你千萬別
放在心上,只要你們小夫妻兩個以後能和和美美的,我便是明兒死了,也能瞑目了……」
說到最後,忍不住哭了起來,忙拿帕子掖起眼角的淚來,一面卻趁左泉不注意,似笑非笑,隱含挑釁之意的看了左夫人一眼。
差點兒就把左夫人氣得倒仰。
左夫人也萬萬沒想到左泉會當眾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她一直都以為,兒子縱對許瑤光有幾分感情,畢竟是結髮妻子,與旁的女人再不相同,卻也有限,至少遠遠及不上家人和家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及不上前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他不方便做、甚至不方便說出口的事,就由她這個當娘的來替他做了便是,為了兒子的遠大前程,她做惡人也是甘之如飴,亦可以不在乎什麼陰司報應。
偏偏恰是兒子,無聲的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甚至還可能因此已經與她離了心,那她豈不是枉作小人,也白被那老不死的和樊家的小賤人噁心了這麼久了? 也不想想,她都是為了誰,她還不都是為了他嗎,這才真是喂狗不討好,反而被狗咬,一片好心全被當作了驢肝肺呢,讓許氏的母親那般的得意,立時就敢挑釁起她來,明兒若許氏真平安生下了嫡長
子,許大太太豈不更得踩到她頭上去了?
左夫人越想越是生氣,越想越是悲憤,好容易才忍住了當眾痛罵兒子的衝動,他不給她留臉,她卻不能當著許大太太與康寧縣主的面兒,不給他留臉,或許這便是為人父母與為人子女的最大差別吧? 勉強耐下性子沉聲道:「誤會既已解開了,親家太太與縣主便去廂房歇會兒吧,這裡有我和泉兒守著,定不會讓瑤光再出什麼事的,我還盼著瑤光早日養好了身體,儘快再懷上一胎,讓我早日抱上孫子
孫女兒呢。」
想著等大太太與許夷光離開了,她便可以罵兒子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知不知道他枉費了她的一片苦心?
不想左泉卻道:「母親也去歇著吧,我一個人守著瑤光即可,再不然,您款待岳母與縣主用午膳去吧,這都快未正,早過了午膳的時間了,岳母與縣主必定早餓了,母親必定也早餓了。」 說著見左夫人還要說話,約莫猜到她想說什麼,遂定定的看向了左夫人,雖一個字都沒再說,到底母子這麼多年,血脈相通,對彼此都再了解不過,以致很多時候,僅只一個眼神,彼此便已能猜到對
方的心思了。
左夫人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還以為兒子不會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卻沒想到,他竟然什麼都知道,也是,她那般聰明絕倫的兒子,只要他想,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是能瞞得住他的? 問題是,他不但知道,還很介意的樣子,難道他對許瑤光的感情,竟比她想象的那幾分,還要深得多不成,可他自來冷淡,待哪個女人都不上心的啊,——難道他們母子真要因此番之事,離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