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八回沒有把握
「是,娘娘。」許夷光忙應聲上前,屈膝凝神給方皇后診起脈來,診完了左手又診右手,卻是單據脈象來看,除了憂思過重,氣結於心之外,還真不能說方皇后就有什麼大病。
可照承恩侯太夫人之前的描述來看,方皇后又的確病得不輕……怎麼辦,難道還真親口問方皇后不成? 許夷光想了想,到底暫時把這個念頭壓下了,道:「回娘娘,據脈象來看,娘娘是鬱結於心,憂思過度了,藥石什麼的都是次要的,關鍵要娘娘放開心胸,要不臣女先給娘娘開一張方子吃著試試,等臣
女回去翻看了醫書之後,再給娘娘換方子?臣女記得,曾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類似的癥狀。」
方皇后慢慢的收回手臂,道:「那你就開了方子來本宮瞧瞧,看與太醫們開的是不是一致吧。」
說完看了一眼承恩侯太夫人,她就說康寧治不好她的病,母親還不信,如今怎麼樣,與太醫的話一般無二,開的方子自然也是一樣的,不到頭來仍是什麼用都沒有嗎?
也怪她沒管好身邊的人,竟讓她們對著母親亂說,回頭看她饒得了她們哪一個!
承恩侯太夫人明白方皇后這一眼的意思,滿心都是失望,連夷丫頭也沒有辦法了,還有誰會有辦法呢?難道,真就讓娘娘一直忍受病痛的折磨,不定什麼時候便會徹底崩潰嗎?
許夷光很快便開好了方子,因為方皇后睡不好,又巧妙的加了兩位安神凝息的葯在裡面,只要能讓她睡好一些,心情應當多少能好一些。
方皇后的貼身嬤嬤對照過許夷光與太醫們開的方子后,進去低聲與方皇后說了兩者之間的差別:「有兩味不同的葯,還加了兩味葯,娘娘要不試著吃吃看?」
承恩侯太夫人聞言,忙也道:「娘娘,要不您試著吃吃看吧?康寧以往創造了那麼多奇迹您是知道的,焉知這一次,奇迹不會發生在您身上呢?」
方皇后早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了。 白日里還好,她還能靠著強大的意志與自制力,不讓自己露出端倪來,可一到了晚上,她便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每當那種消極與絕望的情緒湧上來時,她都看什麼俱是黑色的一般,更有毀滅一切
,包括自己的強烈衝動。
以致皇上過來時,她也幾乎很難控制住自己了,憑什麼一樣的喪子之痛,他卻能轉過身便沒事人一樣,繼續寵他的妃嬪,兒子女兒也是一個接一個的生?
他必定早已連自己曾有過一個嫡長子都忘記了,更別提還記得他的忌日了。
憑什麼他就能這般逍遙受用,她卻要這般的痛苦啊,如果她母儀天下,坐享這世間最至高無上的尊榮與富貴的代價,就是要承受這些蝕骨錐心的痛苦,那她寧願不當這個皇后! 然殘存的理智又讓方皇後知道,她這些情緒是不好的,別說她是一國之後了,就算她是尋常人家的主母,這樣的情緒也是不該有的,不然假以時日,她真是會被這些情緒給毀滅掉,也會將自己的至親
們也一併給毀滅掉。
那樣的結果,是她絕對不願意看到,也承受不起的,雖然她經常覺得自己要窒息,要活不下去了,可她內心深處,還是想活的,螻蟻尚且貪生不是嗎?
何況如今她還有了小侄兒,方家又有希望了,她就更想活了。
所以雖然說是說的不抱任何希望,她心裡終究還是對許夷光抱了那麼一二分僥倖的希望的……因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幾不可見的頷首應了一聲:「嗯。」
她的貼身嬤嬤與承恩侯太夫人方齊齊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只要娘娘願意配合治療,就總有希望。
不多一會兒,承恩侯太夫人便帶著許夷光辭別了方皇后,在出宮的路上,還對著她特意點了送她們的方皇后的貼身嬤嬤千叮呤萬囑咐了一番,方在宮門外上了馬車,踏上了回去的路。
馬車一平穩的開動起來,承恩侯太夫人便低聲問起許夷光來:「夷丫頭,皇後娘娘的病……還能治嗎?你有幾分把握?」
迎上承恩侯太夫人滿眼的期待,許夷光實在說不出她一分把握也沒有的話來。 可茲事體大,她又不能不實話實說,只得低聲遲疑的道:「太夫人,不瞞您說,我一分的把握都沒有,這方面也的確不是我的長項……不過我會想辦法的,您且先給我一點時間,我就不信真一點辦法都
想不出來了。」 承恩侯太夫人這才臉色稍松,苦笑道:「也是怪我強人所難了,你才活了多大的年紀呢,總不能樣樣都那般厲害,門門都精通吧?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皇後娘娘的精神狀況你也見到了,我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便會露陷兒,有些話原不該當著你一個小姑娘的面兒說,如今為了治病,卻也是顧不得了……皇後娘娘如今連初一十五,都是讓宮人服侍的皇上,長此以往,如何是好?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治好
皇後娘娘才是,你若是能治好皇後娘娘,我這輩子會至死不忘你的恩德不說,下輩子也一定結草銜環來報!」
許夷光忙道:「太夫人,您言重了,救死扶傷本就是為醫者應當應分之事,就像之前我與您說的,替病人保密也是為醫者的本分一樣,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承恩侯太夫人聞言,方吸了一口氣,握著許夷光的手道:「好孩子,我就先在這裡謝過你了。」
待承恩侯太夫人在自家門口放下自己后,許夷光進去換下禮服,與李氏打了個照面兒,便坐車又去了九芝堂。
方皇后的癥狀她不知道除了憂思過重,還有什麼病,汪師叔見多識廣,指不定知道呢?還有師父,回頭也得問一問老人家,總歸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會放棄的。 李氏一直在家等著女兒回來,誰知道她回來后,卻是連多的一句話都顧不得與自己說,只得搖著頭,目送許夷光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