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回治死了人
許夷光因忙笑著與周嬤嬤說了一句:「勞煩嬤嬤稍事歇息片刻,我應當很快就能回來。」便出了屋子。
不想穀雨也在外面,一見她出來,二婢便立時迎了上來,顧不得行禮,春分已先壓低了聲音急急道:「姑娘,不好了,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您治死了人,正鬧事兒呢……」
治死了人?
許夷光心裡一「咯噔」,提起裙擺便往外跑去,跑出幾步后,空白一片的腦子才想到了李氏,忙又問跟著她跑的春分與穀雨:「娘知道了嗎?千萬先瞞著她。」春分白著臉,忙道:「我和穀雨院門都沒踏出過一步,都聽說了,可見事情已經發生有一會兒,府里也已經傳遍了,只怕瞞不住太太……我還聽說,老太太很生氣,說誰惹的事誰自己善後去,她是絕不會管
的,老爺、老爺也說,他絕不會管這事兒……姑娘,我們要怎麼辦?」許夷光聞言,冷笑一聲,道:「老太太和父親不管不是正常的嗎,他們要是肯管,我反倒覺得奇了怪了。你們先別著急,知道是哪個病人嗎?我之前看的那些個病人,就幾乎沒有重病的,何況這都多少天以
前的事了,就算病人真病情急轉直下死了,也不該是我診治不當才是,八成是訛銀子來的,我們出去一看便知了。」
師父前不久還說她行醫至今一帆風順,沒遇上過態度過激甚至奇葩的病人家屬,既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倒是沒想到,這麼快便遇上了,她如今是該難過,還是該高興?主僕三個正說著,吳媽媽氣喘吁吁的跑了來,「姑娘,姑娘您等一等……太太聽說了后,很是著急,說要出來與您一同面對,可剛起身,便頭暈得站不住,姑娘,您要不先回去給太太瞧瞧,有沒有大礙,若
是沒有,太太和我也好陪您一起去啊。」果然娘已經知道了……念頭閃過,許夷光已道:「吳媽媽,娘應該只是犯了頭暈的老毛病,沒有大礙,你快回去把葯給她吃了,再守著她歇歇,外面的事自有我,很不必你們操心,我也問心無愧,所以,一
定不會有事的,你快回去吧。」
「可是姑娘……」吳媽媽還待再說。
許夷光已厲聲道:「沒有可是,這是命令,還不快去!」
喝得吳媽媽不敢再多說,一步三回頭的去了后,方吩咐穀雨:「你立刻進屋服侍著周嬤嬤,別讓她覺得受怠慢了。」
穀雨滿臉的猶豫,她哪放心得下姑娘?
卻也知道款待好了周嬤嬤同樣重要,只得點了頭:「姑娘放心,我都理會得的,倒是姑娘您,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春分你也是,保護好姑娘的同時,記得保護好你自己。」
許夷光與春分都應了,主僕兩個方繼續往外走去,越走許夷光的心便越發亂作一團,既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她心裡莫名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又擔心李氏的身體,怕李氏急出個什麼好歹來。
很快主僕兩個便出了二門,還沒到大門的門廳,遠遠的便能隱約聽見外面的喧嘩聲了:「……治死了人以為躲起來,就沒事兒了?沒那麼容易,許二姑娘,你出來,你給我出來!」「就是,以為是官家小姐,治死了人就不用擔責償命了?休想,這可是京城,天子腳下,是有王法的,我妹妹決不能白死……你們幾個,再不把你們主子叫出來,惹急了我,就一把火燒了你們的大宅子,大
家都不活了!」
「早知道這許二姑娘只是浪得虛名,我就不該讓他們把你送來給她治啊,我苦命的女兒啊,你死得好冤啊……」
除了這些或是凶神惡煞,或是尖細凄厲的怒罵哭喊聲,時不時的還伴隨著幾聲刺耳的鐵鈸聲,想也知道定是鬧事的人在敲,目的自然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前來圍觀,讓許夷光百口莫辯。
春分本來蒼白的臉立時漲得通紅,既是氣的,更是急的,失聲道:「姑娘,怎麼辦?他們引了這麼多人來,就算回頭證明了他們是在血口噴人,為的是訛銀子,姑娘您的清譽,也一定會受損的啊……」許夷光事到臨頭,反倒冷靜了下來,與春分道:「如果待會兒見到人後,我們能確定他們是在血口噴頭,立刻讓人報官去,只要證明了他們是在訛詐,我的名聲自然不會受損了,便真會受損,那也由它去吧
,我不在乎,想來,傅御他也不會在乎。」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將軍呢?都給急糊塗了。」春分眼前一亮,整個人都瞬間活過來了,「姑娘,我們立時打發人找將軍去,只要將軍來了,我們便什麼都不用怕了,這事兒也一定難不倒將軍的。」許夷光卻搖頭,「不能讓人去找將軍,他以什麼身份來呢?我們如今可還……什麼都不是,還是別節外生枝的好,而且他也忙,總不能事事都指著他,我們且先出去瞧瞧到底怎麼一回事吧,指不定我們自己
就給解決了。」
說完便繼續往外走去。
春分沒辦法,只好跟了上去。
終於在轉過通往大門必經的月亮門后,許夷光與春分看到了外面的情形。平常用來供人車進出的角門外,烏壓壓的全是人頭,門房該班的六個人全部拚命擋在門口,以防外面的人闖進來,但同時,外面的人也拚命防著他們進門后把門死死關上,任他們在外面叫破喉嚨也不再開
,所以兩方人馬形成了劍拔弩張的對峙之勢。因外面的人一直死死盯著裡面的動靜,所以許夷光與春分的身影剛出現,外面便有個人看到了,立時嚷嚷道:「出來了,出來了!那就是你們二姑娘是不是?許二姑娘,你治死了我妹妹,如今終於躲不下去
了吧?算你還有幾分人性,你既還有人性,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我們說了吧?」他的同伴忙附和起他來:「許二姑娘,我表妹年紀輕輕的,就倒霉被你治死了,剩下我姑媽白髮人送黑髮人,還剩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我們這些傷心得恨不能跟她去的骨肉親戚們,你若不賠我們一大筆
銀子,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許府門房的人瞧得許夷光出來了,則是差點兒沒哭出來,「二姑娘,您可終於出來了,您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頂不住了啊……二姑娘,接下來要怎麼辦,還請您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