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五回什麼醋都吃
一時到得醉仙樓,丁卯早已等在那裡了,待許夷光與顏曦下了車,便忙迎上前行禮問好,低聲與許夷光道:「二姑娘,爺一早便進了宮,不能親至,所以打發了屬下來,樓上一切都安排妥了,屬下這便給二
姑娘與顏四小姐帶路。」
許夷光笑道:「那就有勞丁大人了。」
拉了顏曦隨丁卯上樓去。顏曦卻一副好似見了鬼的樣子,指了丁卯,又指許夷光,張口結舌:「這不是、不是傅將軍那個……你們,你和傅將軍?這麼說來,你們一直都……好啊,你竟然一直都瞞著我,虧我一直替你們著急遺憾,
深恨自己幫不上你們,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許夷光忙賠笑:「也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告訴你而已,如今你不就知道了?曦姐姐大人大量,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吧……要跟我一般見識啊?行,丁大人,我忽然想起一件急事
,就不上去了,勞煩您把人即刻送走了,省得白耽誤人家的功夫。」
「行行行,我惹不得起你,我認輸行了吧。」顏曦立時認慫了,誰讓她現下有求於人呢,只能狠狠的瞪著許夷光,以眼神表示她的生氣與不滿。
許夷光見狀,忙又對著她一陣討好的笑,笑得顏曦也笑了起來,「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了,總歸是好事。」
兩個人說著,隨丁卯上了樓,雅間是早已定好的,還是定的一明一暗的那種套間。
自然許夷光與顏曦便坐到了裡間,待會兒畫師在外間依據顏曦的口述畫像便是。很快畫師便來了,是個三十來歲的書生,鋪開畫紙,擺好墨硯后,丁卯咳嗽一聲,顏曦便口述起來:「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寬額頭高鼻樑,眼睛大大的,眼尾有些上挑,眉毛很濃,嘴巴不大不小,笑
起來很燦爛……」
畫師根據她的描述,很快有了初稿,顏曦一看,卻只有三分相似都不到,神韻更是半點沒有,不由低聲懊惱,「早知道我小時候就認真學畫了,畫師技巧再嫻熟,沒親自見過人,也只是畫骨畫皮難畫心!」
許夷光也覺得畫師單憑口述,只怕畫不出顏曦想要的那種感覺來,想了想,道:「曦姐姐,你記得那個人有什麼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異於常人的特徵不?若是記得,那就好辦多了。」
顏曦滿臉的茫然,「我只記得他很英俊,笑起來很好看很燦爛,連陽光都黯然失色似的……怎麼辦,夷光,我是不是找不到人了?」
許夷光無聲嘆氣,只憑近乎擦身而過的一面之緣,便想找人,的確難如登天。
她只能道:「曦姐姐,要不我們出去看著畫師畫吧,你覺得哪裡不像時,立刻讓他改,指不定能好些。」
顏曦滿心都是失望與沮喪,聞言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忙點頭:「好,我們出去看著畫師畫。」
於是二人一前一後去了外間,那畫師只聞得一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知道十分好聞的香味兒,頭也不敢抬,在顏曦的當面描述下,又小心翼翼畫了一副畫,總算據顏曦說來,有六七分相似了。
丁卯便忙讓人將畫師送走了,方與顏曦道:「顏四小姐,這畫像您就交給屬下吧,我們爺交代了,讓屬下替您安排人尋人,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顏曦心裡已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不過想起傅御的本事,又忍不住升起了幾分僥倖,傅將軍都辦不到的事,全天下也沒幾個人能辦到了吧?
到底還是把畫像珍而重之的給了丁卯,「那就有勞丁大人,也有勞傅將軍了。」畫像既已得了,許夷光與顏曦不便在外面多待,遂很快又坐上馬車回去了,一路上顏曦的興緻便遠沒有來時那般高了,之前說的回頭再找許夷光算賬,也是顧不得了,滿心都只剩一個念頭,看來,自己和
他,當真是有緣無分啊……
回到許府,今日來吃年酒的賓客已來了不少了,不過總體比昨日要少些,身份也多不如昨日來的賓客那般高,大太太等人連昨日都應對過來了,今日自然更是遊刃有餘。
許夷光應許老太太要求,給花廳里坐的賓客們團團見過一回禮后,便陪顏曦去了,反正顏曦身份高,與她要好又是眾所周知的,她當然不能怠慢了貴客。
如此過了午宴,二人還抽空回房小睡了一會兒。
晚宴也因午後竟下起了雪來,好些賓客都提前告辭家去了,只剩下三成的賓客,小姐姑娘們就更少,於是昨夜姐妹們商議的烤肉心愿得以實現。
大太太念著大年下的,還讓人給她們送了蜜酒來,只不過是燙溫了的,卻也同樣吃得姐妹幾個都是兩頰通紅,興盡而散。許夷光擔心顏曦心裡不痛快,一回房便讓胡媽媽煮醒酒湯去,一面低聲與顏曦道:「曦姐姐,方才在席間,我瞧你酒可吃得不少,現在頭暈不頭暈,難受不難受?等醒酒湯來了,你吃了便早些睡吧,好好睡
一覺什麼,自然什麼都好了。」顏曦卻笑起來:「我沒事兒,你不知道,我素日在家裡都吃澆酒的,才吃的不過是蜜酒,甜水兒一樣……我心裡也沒之前那麼難受了,一開始便是想的盡人事聽天命,怎麼能得隴望蜀呢,得之我幸,不得我
命罷了,難道還不活了不成?你也別為我擔心了,我睡一覺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說得許夷光笑了起來,「曦姐姐要當好漢,只能下輩子,這輩子卻是註定只能當好女了。」心裡很是欣賞顏曦的豁達與拿得起放得下。
次日一早,鎮國公夫人便打發了人來接顏曦回去,許夷光知道不能多留她了,遂與她說好一有消息,便立時打發人告知她去,方送了她去二門上車。
到得晚間,傅御來了,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跟打翻了醋罈子似也,酸溜溜的,「我還以為,敏敏你要再留顏四小姐兩夜,明晚的燈也不去賞了呢!」
可惡的顏曦,他還至今沒跟敏敏同床共枕過呢,她倒先拔了頭籌去,不想幫她找人了怎麼辦?
許夷光聽得好氣又好笑,「你多大的人了,還跟曦姐姐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不成,哪還有半點威名赫赫的傅將軍的氣度風采?仔細旁人知道了笑話兒你!」
傅御卻振振有詞,「在外人面前,我當然要端著,在你面前,犯得著嗎?當然要展現最真實的自己。」
許夷光越發好笑,「是哦,跟孩童一樣的真實。」「竟然說我孩子氣?那我真孩子氣給你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