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二回拜年
許老太太一聽這話,便明白自己是想不著那兩柄玉如意了,心裡對許夷光的不識趣大是不痛快,怎麼就從來不知道孝順乖巧為何物呢,都是李氏教的!卻也知道,自己最好還是別在許夷光面前擺祖母架子的好,不然只會更生氣,只得笑道:「這些緞子都是皇後娘娘賜給你的,你有心給你大伯母三嬸嬸和姐妹們都分些,那是你的心意,我自是樂見其成,我
卻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再穿這些鮮艷的顏色成何體統,所以你說給我的那四匹,就不必給了,還是留著你自個兒裁衣裳穿吧,祖母只要看你們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高興了。」
以為把西瓜收回去,再給顆芝麻,她就得欣然收下芝麻了?她才看不上,不就幾匹緞子么,她庫里多的是,才不稀罕!知道許夷光分緞子壓根兒沒把許宓算進去,本來還想提一提許宓噁心一下她的,到底還是忍住了,皇後娘娘都對她另眼相看了,擺明就算沒有傅將軍,她以後的前程也勢必差不了了,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
,一個不慎,才真是有可能西瓜沒撿著,芝麻也給丟了,那就真是虧大發了。
許夷光聞言,少不得要與許老太太客氣一回:「這些顏色哪裡鮮艷了,要我說祖母穿正好,便祖母自個兒不裁了衣裳穿,留著將來賞人也是好的啊。」
架不住許老太太堅持:「你莫不以為我是在與你說客氣話兒?自家祖孫,又不是外人,我犯得著與你客氣么,所以就這麼定了,你再說,我可就要惱了啊。」
許夷光只好讓人把東西都搬回了李氏屋裡去,眼見時辰不早,再不去孫太醫家就遲了,也顧不得分送緞子了,挑了兩匹帶上,便與李氏一道去了二門上車,直奔孫太醫府上。
孫太醫卻不在家,連汪思邈也不在。
大年下的,哪家高門大戶都少不了日日吃喝玩樂,以致犯這樣毛病那樣毛病的人也更多些,所以孫太醫反倒更忙了,連帶兩個兒子孫少衍孫行衍也跟著他大過年的也不能得閑。
至於汪思邈,卻是據說出城拜訪友人去了。
許夷光大是遺憾,給孫太太磕了頭拜了年,領了紅包后,便道:「我都好些日子沒見師父了,還說今兒一定要好生給師父磕個頭拜個年呢,誰知道師父偏又不在家。」
孫太太聞言,忙開玩笑道:「你放心,你師父雖不在家,紅包卻是一早就與你備下了的,你不用給他磕頭,就能拿紅包,豈不是更好?」
說完見許夷光還是怏怏的,想了想,道:「我打發人去問一問你師父,看他能不能回來用午膳吧,其實他也惦記著你,好幾次念叨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來拜年,說有話與你說呢。」許夷光這才笑了起來:「那就麻煩師母了。對了師母,這兩匹緞子是我和我娘臨出門前,皇後娘娘打發人上門賜下的,我怕與其他禮物放在一起,不慎給弄髒弄壞了,所以索性直接帶了進來,您和大嫂一人
一匹裁衣裳穿啊。」孫太太見兩匹緞子都精緻華美,觸感更是柔滑得不知該怎麼形容才好,忙道:「這麼好的緞子,你留著自己裁衣裳穿唄,幹嘛又想著我和你大嫂,便真做了衣裳,我們也捨不得穿,何況也穿不出那個感覺來
,真正是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還是別白糟蹋了。」許夷光正要說話,李氏已先笑道:「姐姐這是什麼話,緞子再好,也得做了衣裳穿在身上,才能實現它的價值,否則它便是一堆死物,只能白放著,那才真是糟蹋了,何況姐姐與大奶奶都生得白,什麼顏色
都壓得住,怎麼就穿不出那個感覺來了?您就別與敏敏客氣了,再客氣,就真是見外了,我們娘兒倆也再不好意思登門了。」
許夷光忙附和道:「可不是嗎師母,您就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兒上,收下了吧。」
挽了孫太太的手臂,一搖一搖的。
方讓孫太太點了頭:「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你大嫂的,也一併先收下,回頭等她忙完了,再讓你向你道謝啊。」又笑道,「經過此事,敏敏你的名聲可更響亮了,你師父在太醫院待了二十年,尚且遠不及你,師母真是以你為傲,恨不能見人就說,許二姑娘是我家老爺的徒弟,跟我自己的親生女兒沒兩樣,偏又不能說
,嘖,就好比穿了錦衣大晚上的走在大街上,根本沒人看,可真是難受死我了。」許夷光笑起來:「師母想說就說唄,之前我著意瞞著,是怕我家裡的人知道了,會橫生枝節,如今我卻是沒什麼可怕的了,師母想說就只管說,何況只怕如今已有人知道這事兒,很快就會傳開了,那就更沒
再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孫太太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回頭逢人就可勁兒顯擺去,你到時候別反過來嫌我多嘴多舌啊。」
說得滿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起來。笑過之後,孫太太正色道:「之前敏敏不是托我讓牙行幫你們只物色莊子,不要宅子了嗎?牙行的人大過年的也沒閑著,前兒送了消息來給我,說是小湯山那兒,有合適的莊子了,統共百來畝地,還有一幢
兩進的宅子,宅子里幾乎什麼都不缺。」說著面露難色,「只是一來,那莊子有湯泉,最是養人的,二來百來畝莊子多是熱地,種糧食不行,冬日裡種新鮮的瓜菜卻是再好不過的,一年下來,收益反倒比種糧食還更高出一大截,所以,張口就是五
千兩,要價有些高。我試著還了一下價,還到四千五百兩那邊便再不鬆口了,偏除此之外,又暫時再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莊子……敏敏,要不你再多給點時間,師母一定會替你找到一個最合適的。」
若沒有大年初一晚上的事兒,許夷光自是覺得早幾日晚幾日都沒什麼差別。可偏偏發生了那樣不堪的事,她就覺得早幾日晚幾日差別很大了,因說道:「師母,有湯泉的莊子貴些也是理所應當,若非萬不得已,只怕那賣家根本捨不得賣,我們這次能遇上,也是運氣好,四千五百兩
就四千五百兩吧,我回去後設法湊湊,應當能湊到。只是我需要多一些時間,不知道牙行那邊肯不肯通融,好歹也等出了正月後,我若仍湊不齊銀子,再找新的買家?」孫太太蹙眉道:「將近二十日的時間,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找到更好的買家,不過我會盡量讓他們通融的,話雖回來,四千五百兩可不是什麼小數目,滿京城也沒多少人家能一氣兒拿出這麼多現銀來,我就是拖,也一定會替你拖到二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