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八回難產
許夷光見李氏滿臉都是擔憂與著急,知道李氏都是為她好,不過她還真非去這一趟不可了。
她方才想起,前世她所知道的承恩侯夫人,是承恩侯的繼室,夫妻兩個到她死時,都還沒有孩子,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如今的承恩侯夫人,在這一次生產中,一屍兩命了。若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卻沒有能力救他們母子也就罷了,既已知道了,也有能力一試,那她自然要去試一試,那可是兩條人命,況汪師叔之前教她剖腹手術時,都只是紙上談兵,如今總算有機會實戰了
。再一點,她若能救下承恩侯夫人母子,皇後娘娘必定會十分的感激她,屆時她在為外祖父平反的過程中,若遇到了阻力,還有娘和父親和離時,若不順利,只要皇後娘娘肯替她們母女說一句話,情況便會
大不相同……是以一刻鐘的時間后,許夷光已經帶著提了藥箱和抱著其他可能用得上的東西的春分與穀雨,出現在二門的門廳,在與承恩侯那兩個媽媽說話兒了:「……是坐侯府的馬車去,還是我讓我們家的下人立刻安
排?」
李氏仍是不想她去,可聽她一說『到底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到底還是心軟了。承恩侯府的兩位媽媽沒想到許夷光這麼快便出來了,她們還以為,等許府的下人進去稟了她,她換了見客衣裳,再讓那婆子出來請她們進去,怎麼也得是半個時辰后的事,她們再給許二姑娘請完安,把情
況一說,她考慮一下,到她們能回去時,又得是半個時辰后,還未必能請動人。
畢竟太醫和穩婆們都束手無策了,許二姑娘一個小姑娘,就算醫術再高明,也不能科科都精通,連婦人難產也精通吧?
而她們之所以來這一趟,也是她們家太夫人與侯爺實在沒有辦法,說句不好聽的,已是報的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才讓她們來僥倖試一試的。
萬萬沒想到,許二姑娘竟這般直接爽快,這麼快人便出來了,看起來還一臉的胸有成竹,也許,她們這一趟真沒有白來,她們家夫人和小公子都有救了呢?
兩個媽媽又驚又喜,其中一個忙道:「我們府上安排了車的,一應東西也都是現成的。」
許夷光點點頭:「那我們出發吧。」
半個時辰后,許夷光主僕三個由承恩侯府的兩位媽媽引著,進了承恩侯府的二門。
早有個管事媽媽提前得了信兒,領著人駕了專門用在內院代步的青帷小油車候在二門內,那管事媽媽見了許夷光,忙殷勤的上前行禮:「奴婢李全家的,見過許二姑娘。」許夷光點點頭,叫了聲「李媽媽」,道:「如今夫人情況怎麼樣?我們還是先上了車,邊走邊說吧,好歹能節約一點時間。還有一件事,我想貴府打發車馬再去接一個人來,未知李媽媽能否安排,還是要待會
兒見過太夫人和侯爺,得他們二位發了話才成?」
李媽媽忙道:「既是許二姑娘讓去接的人,自然有您的用意,奴婢能做主,這便打發人接去,就是不知去哪裡接?」
許夷光道:「太醫院孫太醫的府上,一位汪大夫,就說是我讓去接他來的,有他在,貴府夫人與小公子母子平安的可能性更大。」
她到底從來沒真正的實戰來,若汪師叔在,一來可以給她壯壯膽,二來萬一中途有什麼突發情況,她也好立刻問他該怎麼處理,不至於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李媽媽聽得許夷光讓接的人也是位大夫,忙一疊聲的打發人立時接去。等人跑遠了,方殷勤的服侍著許夷光上了小油車,自己則跟在車旁,一面往前走,一面與許夷光說承恩侯夫人的情況,「夫人已經意識不清,更沒有力氣了,不過先前何太醫給夫人扎了針,夫人醒來時,哭著求太夫人和侯爺,一定要保孩子,還說若實在不行了,讓穩婆們把她的肚子……剪開,也一定要保孩子,可太夫人與侯爺哪狠得下這個心來,穩婆們也不敢動手……可憐我們夫人好容易才懷上了這一胎,
誰知道……許二姑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夫人……」
李媽媽說到最後,眼睛都紅了。
許夷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在腦子裡過起汪思邈教她的剖腹產手術的每一個步驟來,再就是默默祈禱,承恩侯夫人可千萬要再堅持一會兒。
很快小油車便到了承恩侯府的正院,剛下了車,進得院門,許夷光就聽見裡面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哭聲。
她心裡一緊,難道……已經遲了?
李媽媽也已反應過來,當下也顧不得招呼許夷光了,拔腿便往裡邊兒跑去,進去后就近抓了一個跪在院子里正哭的小丫鬟便問道:「是不是,是不是夫人她……」
那小丫鬟哭著點頭:「是,李媽媽,夫人她,夫人她方才去了,小公子也、也……太夫人當場便暈了過去……」
許夷光已跟著李媽媽進來了,聞言忙道:「你們家夫人去了多久了?是不是就是剛剛的事兒?」
那小丫鬟不明所以,不過仍哭著答道:「就是剛剛的事兒……」
話沒說完,許夷光已一陣風的往裡跑去,等又過了一進院子的穿堂后,便看見一個男人正滿臉麻木與獃滯的跪坐在正房的迴廊下,旁邊則是十來個都正低低啜泣的丫頭婆子。
許夷光立刻大聲問道:「產房在哪裡,快帶我去!」
一連問了兩聲,都沒人回答,她簡直快要急死了,快速左右的掃了一眼后,確定西廂房應該就是產房,忙往西廂房跑去。
進了門一看,果然有幾位太醫在,都正滿臉的不忍與沮喪,地上還跪著幾個穩婆,則抖得篩糠一般,額頭上的汗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
屋裡的血腥味兒更是腥濃得讓人幾欲作嘔。
許夷光想也不想便撩開落地的幔帳進去了。
就見床上躺了個大肚子的婦人,身下全是血,一動也不動,有一個五十來歲,臉色蒼白如紙的老婦人正含淚給她擦臉,想是想讓她的遺容更好看些?
許夷光估摸著這老婦人應當是承恩侯夫人的奶娘乳母之類,只怕這會兒已傷心得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索性直接吩咐春分與穀雨:「快把這位媽媽扶開,夫人可能還有救,我馬上試試。」
春分與穀雨便立時上前,扶了那老婦人至一邊去,果然她既不說話也不反抗的,配合得不得了。許夷光這才鬆了一口氣,忙上前探了探承恩侯夫人的脖頸脈搏,然後按汪思邈教她的,給承恩侯夫人做起人工呼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