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三回偶遇
許夷光一夜好眠,清晨起來后,只覺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氣悶和憋屈,都一掃而空了。
憶起今日要去鎮國公府吃年酒,索性妝扮妥了,方去了李氏屋裡。
李氏看起來氣色卻不大好,應當是昨夜又沒睡好,不過一見許夷光進來,便立時堆了滿臉的笑,與立夏說:「擺早膳吧,姑娘吃了,好去鎮國公府吃年酒。」
許夷光知道李氏是心病,便是自己,也幫不了她,只能她自己看開,便什麼都沒說,只笑著陪她用了早膳,又交代了吳媽媽與立夏,不要讓李氏閑下來,最好能陪她打兩場牌后,方去了松鶴居。
許老太太看起來精神也不大好,不過鎮國公府這樣人家的年酒,她就算心情再欠佳,也是捨不得不去的,於是收拾一番,便帶著兒媳孫女們去到二門上了馬車,直奔鎮國公府而去。
鎮國公府與昨日的靖南侯府一樣,也是張燈結綵,門庭若市,熱鬧不已。許夷光隨著許老太太等人先去見過鎮國公老夫人,給紅光滿面的鎮國公老夫人拜過年,得過大紅包,又陪著說笑逗趣了一回,方讓顏曦拉到了一邊兒去說話,「你這個沒良心的,不是說了這幾日要來我們家
,陪我小住幾日的嗎,結果我盼星星盼月亮的,一直盼到今日,才總算把你給盼來了,你也不怕食言而肥啊你?」
許夷光聞言,不由有些心虛。她年前是答應過顏曦初二三的,要來鎮國公府小住兩三日的,誰曾想……忙拉了顏曦的手賠笑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曦姐姐千萬別與我一般見識,等下次我得了空,一定過來陪你多住幾日,絕不
食言了,好不好?」顏曦就撇了嘴,「下次得了空?誰知道你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得空,成日里忙得什麼似的,我不管啊,你今兒既來了,就別想走了,不陪我住上三五七日的,我是絕不會放你家去的,祖母也肯定不會放你家去
……別跟我說你什麼都沒準備,我這兒什麼都有,再不行了,打發人替你取去便是。」她這樣盛情難卻,許夷光卻仍不能答應,不過也知道自己若不說出個無法拒絕的理由來,顏曦沒準兒真不會放她回去了,只得抿了抿唇,附耳與顏曦道:「實不相瞞曦姐姐,大年初一的晚上,我父親又鬧我
娘了……弄得我娘很不愉快,這幾日都是吃不下也睡不好,我如何能放心留下來?」這會兒再提起許明孝來,許夷光都還恨得牙痒痒,聽說他這幾日都在芳姨娘屋裡胡天胡地,醉生夢死的,半點對當晚之事的後悔與對她們母女的愧疚都沒有,這樣的人,偏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許夷光手癢
癢的又想殺人了。顏曦見許夷光的臉色難看至極,不用想也知道,許二老爺初一晚上應當與李嬸嬸還不是小鬧,這下哪還顧得上留許夷光,忙關切的低聲道:「那李嬸嬸,現在沒事兒了吧?許二老爺若不是令尊,我說不出好
話來!」
大年初一的,也不消停,李嬸嬸那麼好的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嫁了那樣一個男人!
許夷光嘲諷的勾了勾唇角,冷聲道:「他就算是我父親,我也說不出好話來,當夜就與他說了,再有下一次,我絕不介意做自己的殺父仇人,不信他就試試!」顏曦便知道許明孝這次做的事,應當已過分到踩到許夷光真正的底線了,自然越發不好留她住下,也不好再說這事兒了,只得岔開道:「那個,夷光啊,其實我想留你住下,是因為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
,想請你替我參謀參謀……」
「什麼事兒啊?」許夷光有些心不在焉,不過見顏曦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去,耳朵還開始泛紅了,她一向爽直大方,這樣的時候,可從未有過。
再想到年前她給自己寫的信上,曾提過鎮國公老夫人與夫人開始替她相看人家了,一瞬間福至心靈,忙斂神低問道:「是不是,祖母和大夫人已經初步定下人選了?」
那她可真得替她好生參謀參謀才是,畢竟是她一輩子的大事。顏曦的臉就更紅了,點頭「嗯」了一聲,聲若蚊蚋的道:「祖母和我娘給我定了三個人選,我娘還都給我細細說過三人的優劣好壞了,平心而論,都是萬中無一的,可我、可我……年前去潭拓寺上香時,遇見了一個、一個很英俊,很有朝氣,光看著他的笑,就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熱情,心情也會跟著變得大好起來的男子,我、我、我……偏我只跟他說了幾句話,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京城這麼大,我往哪兒
再去找他啊?何況他還未必是京城的人,指不定只是路過京城的呢……」
顏曦說到最後,都快要哭了。
本來當日偶遇了那男子后,她自覺心裡還什麼漣漪都沒有的。
可等鎮國公夫人屏退下人,與她說了她和鎮國公老夫人都為她初步選中了哪家的公子,讓她也說說自己的看法時,她的腦子裡,竟然立時閃過了那男子的臉。
她這才發現自己也再做不到像之前那樣,想著祖母與母親總不會害她,給她挑的人里她隨便選哪一個,將來自己再稍稍用心經營一下,日子便怎麼也不會差,便對嫁給誰都持無所謂的態度了。
奈何她連個可以傾訴商量的人都沒有,這樣的事都不能告訴長輩們,可不只能盼著許夷光來自家小住,把自己的滿腔愁緒都傾訴給她,再讓她幫自己想想法子了?許夷光見顏曦急得眼睛都紅了,忙道:「曦姐姐你先別急,我們慢慢想辦法,你現在還能記得那位公子長什麼樣兒嗎?能不能找個可靠的畫師,讓他根據你的描述,將那位公子畫出來,再設法去潭拓寺一帶
打聽打聽?若能找到,那位公子自己也肯上進,想來就算兩家差距大些,祖母與大夫人也不會不同意的,她們可都是真疼你。」
怕就怕找不到那個人,或者找到了,那個人的出身卻與顏曦天差地別,二人之間根本沒有絲毫的可能性,那就真是糟糕了。許夷光知道顏曦心裡一直很嚮往兩情相悅的,不然也不會對她和傅御的事情那麼上心了,她又是那麼美好純粹的一個人,所以但有一絲一毫的嚮往,許夷光都決定竭盡所能,幫她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