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九回排查
晚宴一結束,許老太太便帶著兒媳孫女們辭了靖南侯太夫人,坐上了回府的馬車。許老太太希望越大,失望與打擊也越大,強顏歡笑了一整日,終於上了自家的馬車,不必再忍著了,立時便沉了臉不發一語,待回了府在二門下了車后,也沒有興緻再讓兒媳孫女兒們去自己屋裡玩樂,以『
明日還要早起去鎮國公府吃年酒』為由,徑自命大家都散了。
許夷光樂得清閑,與眾人作了別,便回了二房去見李氏,待見過李氏,又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后,方回了自己院里去。
胡媽媽與春分忙迎了上來,知道許夷光累了一天,現下最需要的便是換一身舒服的家常衣裳,再靠在榻上舒舒服服的喝杯熱茶,就要服侍她卸妝梳洗。
讓穀雨笑著給攔了:「待會兒再給姑娘卸妝更衣也不遲,媽媽,您要不先回房歇著吧,姑娘這兒有我和春分服侍著就夠了。」
待送走胡媽媽,又將其他服侍的人都打發后,穀雨便笑著拿了胭脂,要給許夷光補妝,「姑娘這會兒豈止不能卸妝更衣,還得重新妝扮一番才成呢。」
不然待會兒怎麼漂漂亮亮的見傅將軍?
春分是個鬼精靈,一聽這話,再見許夷光明明清早出門時,還一副心情不佳的樣子,結果出門一趟回來后,反倒心情好了不是一點半點,眉眼間的笑意簡直快要遮掩不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必定是傅將軍已經回來,指不定二人還已在侯府見過面兒了!
忙笑道:「就是,得重新妝扮一番,衣裳也得換一件才是,姑娘,就穿那件新做的織金孔雀的好不好?」
當初那件衣裳送來姑娘試穿時,沒有搭配相應的髮髻頭面,也沒有塗脂抹粉,尚且華美驚艷得讓她們都移不開眼球,何況今兒姑娘還正好盛妝了,傅將軍一定會被迷得神魂顛倒的!
許夷光被兩個丫頭的鄭重其事弄得臉微微發起燙來,有些沒好氣的道:「你們兩個,造作不造作啊,真是,讓人怎麼看……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服侍我卸妝更衣,以前怎麼樣,如今仍怎麼樣。」
不然某人怕是更要得意得嘴巴都咧到耳後根,尾巴也要翹上天了!
春分與穀雨都訕笑起來,「好吧,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也挺好。」
遂忙齊齊上前,服侍起許夷光卸妝更衣來。
卻是剛收拾完畢,傅御便來了,弄得二婢那叫一個慶幸,要是收拾到一半,傅將軍就來了,可叫什麼事兒?
待給傅御行過禮,上了茶和果子來,便知機的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許夷光這才問起傅御來:「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我還以為,得再等至少半個時辰呢。」不敢看他的臉,也不好意思直問他不是說要跟靖南侯太夫人談嗎,這麼快便談完了?
傅御卻明白她的未盡之意,道:「我給母親請過安后,說有話與她說,她卻說她累了一天,實在撐不住了,讓我有話明兒再說,然後便進了內室去……所以我就先過來了。」母親分明是在有意逃避他,總是自己的母親,他也不可能真步步緊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過就這兩日內,他總要跟母親再鄭重談一次的,如今想來,他的公事明明就已辦完了,她卻忽然去信讓他取道
回老家一趟,分明就是有意的。
作為兒子,他不能指摘自己母親的不是,他也不打算再追究這事兒,但他不會再妥協了,無論如何他都會在母親面前堅持到底!
許夷光明白了,靖南侯太夫人應該是知道傅御要與她談什麼,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心裡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如釋重負,好一會兒方笑道:「那便以後再談吧。」
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又怕傅御繼續白日沒說完的話,笑得太陽花一樣,讓她心跳失控方寸大亂,忙岔開道:「對了,將軍見過辛大人了嗎?」
傅御「嗯」了一聲,「叫我熠之,別叫將軍了。已經見過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呢,有什麼看法?」
許夷光抿了抿唇,看來『熠之』是他的字,可她怎麼都叫不出來,這也太親密了……便有些不自然的直接略去了,道:「我的看法,我外祖父既懷疑那陷害他之人,可能是他極親近之人,那便查明當年到底哪些人與他、與我們李家走得近,能經常出入李家,再一個一個的排查吧。這些日子
,我根據我娘的回憶,已列了一張單子,把所有我娘迄今能想到的,都已寫在上面了,只是我沒有人手,這事兒少不得只能麻煩你了,等把所有人都排查完了,剩下的那一個,自然便是兇手了!」
傅御皺了皺眉,遲疑道:「那萬一,那個人……也是你的親人呢,你要怎麼辦?」
話音未落,許夷光已猛地抬頭盯住了他,道:「為什麼這麼說,是不是,你已經查到什麼了?」
「倒是還沒查到什麼。」傅御搖頭,「這不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
許夷光不說話了。
不怪傅御會這麼說,這不是很明顯的嗎,任誰聽了辛寅的轉述,或早或晚都會懷疑到她祖父頭上,連她這個當局者不也沒例外嗎,何況傅御還是旁觀者,看得越發的清楚與理智。
好一會兒,許夷光方輕聲說道:「若真查到,那個人也是我的親人,那就更好了,我正好幫理不幫親,兩邊都不偏頗,只看誰有理便向著誰了。何況如今的許家,我越發不認為,是我和我娘的家了……」
這回輪到傅御沉默了,片刻後方道:「太太她,這幾日還好吧?」沒想到許明孝那個混賬東西,已經不只是混賬,根本就是人渣了,竟連那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不但給太太的身心都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也讓敏敏悲憤欲絕,就算他是敏敏的親生父親,他也忍不住想打斷
他的腿了!許夷光微微有些難堪,「挺好的,畢竟早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今不過是再次知道他能沒下限到哪個地步而已。不過,你能不能把你的人都撤走,別再時時盯著我和我相關的人了?你這樣,讓我覺得
在你面前,什麼私隱和秘密都沒有,無所遁形無所遮掩似的,當然,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是在保護我,可我還是堅持,希望你能明白。」這樣的事兒,偏讓他給知道了,在旁人看來,她本來就遠遠配不上他了,偏她身邊還日日都圍繞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久而久之,指不定連他自己,也會覺得她是個大麻煩,會對她敬而遠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