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零回禽獸不如
許明孝簡直快氣瘋了,扭曲著臉揚手就往許夷光扇去,「我打死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翅膀還沒長硬,就敢這麼對我說話,還想謀害親父,你可別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給的,連你的命都是!既然你這般
忤逆不孝,老子先打死你得了,反正打死了你也是白打死,也省得以後被你反咬一口……」
然而巴掌終究沒有落下,罵人的話也罵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因為許夷光看向他的目光冷得冰刃一般,一絲一毫的溫度都沒有,同時又帶著魚死網破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的決絕、狠戾與瘋狂,讓人清楚分明的感覺到,她方才的話絕不只是在放狠話,而是她真說得出
,就做得到!
許明孝膽怯了。他這大半年雖各種不順,卻還遠遠沒活夠,巴不得能真活到一百歲,若真死在了自己親生女兒的手上,豈不是虧大了?便他沒死在女兒手上,他把女兒打死了,他以後的日子也休想好過了,他才不做這樣
的蠢事。不就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自己早玩兒厭了,近日不過是昏了頭,才會想要再玩玩兒的女人嗎,既要裝貞潔烈婦不給玩兒,那他不玩兒便是,他想玩兒什麼樣年輕漂亮的女人沒有,差她一個人老珠黃的么
?
至於那個不孝女,儘快給她找個婆家,遠遠的打發了就是,真當他治不了她了,哼,以後在夫家受了欺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時,她就知道對父親不孝的後果了!許明孝這樣想著,心裡總算好受一點,也自覺總算有了台階可下,遂恨恨的扔下幾句:「你這個不孝女雖忤逆不孝,老子卻虎毒不食子,做不出真打死你的事,不過老子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若再有下次
,若下次你再敢這樣忤逆我,別說只是過年了,就算是天皇老子擋你面前,老子也鐵定打死你!」
悻悻的捂著被李氏撓得正火辣辣痛的臉拂袖而去了。許夷光等他重重的摔上了門后,方恨恨的收回目光,再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渾身抖得沒那麼厲害后,也顧不得吳媽媽,徑自上前幾步敲起李氏內室的門來:「娘,我是敏敏,我把他趕走了,他以後也休想再
傷害您了,您開開門,讓我進去好嗎?娘,娘……」
叫了幾聲,裡面都什麼動靜都沒有,甚至連預料中的哭聲抽泣聲都沒有。
許夷光心裡大急,惟恐李氏一時想不開做什麼傻事。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當然知道那件事哪怕是發生在夫妻之間,當妻子不願意時,於妻子來說,尚且是痛苦與煎熬,何況她娘豈止是不願意,她根本早已厭惡透了許明孝,早不拿他當自己的丈夫了。
偏許明孝那個噁心透頂的,還是對她用強,讓她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又讓這麼多人,尤其是自己這個做女兒的聽了去看了去……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不鑽牛角尖,換了誰又能不鑽牛角尖的?
許夷光越想越急,門也越敲越響,正想著再敲不開,她就只能叫幾個婆子來給撞開了。
萬幸門就「吱嘎」一聲開了。李氏雖仍面色慘白,雙眼紅腫,但許是哭過一場后,情緒反倒平靜了不少,給許夷光拉開門后,便平靜的道:「敏敏,你是怕娘會想不開么?你放心,娘不會做傻事的,為那樣一個人渣做傻事,娘又不是腦
子壞掉了……先進來吧,進來我們慢慢說。」
說完想起吳媽媽,見她還滿臉痛苦之色的趴在地上起不來,心疼不已,便要去扶吳媽媽起來。
許夷光見了,也要去幫忙,還要給吳媽媽把脈。
吳媽媽卻強笑著擺手道:「太太姑娘別管我了,且進屋好生說話兒去吧,我叫立夏進來扶我一把也就是了,我也沒什麼大礙,就是上了年紀,明兒肯定就好了,太太與姑娘都別擔心。」
說完已揚聲叫起立夏來:「……小蹄子,還不快進來扶我一把?」
心裡則已在想要怎麼封滿院子下人口的事了,這樣不光彩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對太太對姑娘都不好,何況還是大年下的,就更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李氏與許夷光見吳媽媽堅持,立夏也已聞聲進來了,許夷光到底更擔心李氏,想著事有輕重緩急,吳媽媽看起來應當沒有大礙,等她開解完了娘再去給她瞧瞧也不遲。遂吩咐了立夏幾句:「好生扶了吳媽媽回房去,看看都傷在哪裡了,去我屋裡找穀雨拿藥油先抹抹,回頭我再親自給瞧瞧,再就是管好今晚上所有人的嘴,敢亂嚼舌根者,無論是誰,一律打三十大板再攆出
去!」
待立夏應了,方與李氏進了內室去。去到床邊坐定后,李氏先就握了許夷光的手,低聲道:「敏敏,到了這個地步,娘也不瞞你了,你之前每每說什麼『給你兩年時間,你一定讓我們母女堂堂正正離開這個家』之類的話,娘從來沒真正放在心上過,總想著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再忍兩年,等你出閣后,便找處清凈的庵堂,餘生便與青燈古佛作伴,已算是最好的結局了……你先別急,聽娘把話說完。但現在,娘不這樣想了,娘現在想的是,無論
多難,我都要與他和離,哪怕為此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許夷光先聽得是遽然色變,她知道娘被生活壓得十幾年來都消沉悲觀,但沒想到她會消沉悲觀到那個地步。還是聽了李氏後半句話,她高高懸起的心才落了一半回去,道:「娘,您能這樣想,就最好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何況有些事,只要真正開始做了,您便會發現,它其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難,難的
只是開頭而已。您放心,我已經有了主意,您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等著和離就夠了。」
說著,見李氏不但半邊臉又紅又腫,脖子上也好幾處淤青,露出一小截的手腕上更是一圈觸目驚心的紅痕……好容易才暫時壓下去的憤怒,霎時又蹭蹭冒了上來,道:「娘,我們儘快買一處莊子搬出去吧,只說您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想來祖母不會不同意,她若不同意,哼,那就讓她知道她兒子是如何的……」禽獸
不如!至於買了莊子搬出去后的事,車到山前必有路,且到了那時候又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