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四回回信
接下來一段時間,雖然時刻心繫傅御,擔心著他的安危,盼望著他能早日歸來,但因既要跟著大太太學習管家準備年事,又要隔日去孫府跟著汪思邈學醫,還要不定時的出診……每日都是忙碌而充實,許
夷光除了每日的晚間,倒也並不覺得時間有多難熬。
如此到了臘月二十八,眼見後日便是除夕了,傅御卻還沒有回來的跡象,許夷光終於坐不住了,不是說了過年前一定會回來的么,怎麼現在都還沒回來?
只得打發了胡阿吉去玉橋衚衕問丁卯,奈何丁卯也說不準傅御什麼時候回來,只說『應該快了』,弄得許夷光是越發的心神不寧。次日,因昨夜又沒能等到傅御忽然出現,給自己一個大驚喜,許夷光自清晨睜開眼睛后,便一直沒精打採的,李氏見了,不免擔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己的,道:「倒是沒發熱,那敏敏你是
哪裡不舒服?這明兒就要過年了,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生病啊。」
許夷光不欲李氏擔心,只得強笑道:「我沒事兒,就是昨夜有些個走困罷了,娘別擔心。」李氏見她氣色不好,仍是放心不下,正待再說,立夏笑著進來屈膝稟道:「太太,姑娘,去碾伯所給親家老太太和舅老爺們送東西的高升高平兄弟回來了,已經見過三老爺了,三老爺讓人來問太太要不要見
一見他們?」
話音未落,李氏已喜道:「自然要見,自然要見,你快去安排吧。」
許夷光也來了精神,「娘,我跟您一起去。」
除了擔心傅御,另一件連日來讓許夷光放心不下的事,便是這個了,往年高升高平幾個都是臘月二十四五的,便回京了,今年卻延誤了這麼幾日,還以為路上出什麼事了,萬幸終於還是平安歸來了。
母女兩個遂簡單收拾一番,去了前面的小抱廈里見高升高平兄弟。
高升高平兄弟都四十餘歲,是許家的老人兒了,為人老實可靠,不然也不能年年都被打發去碾伯所送東西了,也因此,李氏與許夷光都早與他們算是慣熟了,自然沒什麼可避諱的。
待兄弟兩個行了禮,李氏便問道:「東西可都送到我母親和兄長們手上了?他們都還好吧?一切可還順利?有沒有回信與我的?」高升見問,忙笑著恭聲道:「二太太放心,東西都送到親家老太太和兩位舅老爺手上了,親家老太太還給二太太和二姑娘都做了衣裳,也給府里回了當地的土儀,想來待會兒二太太就能看見了。親家老太太與舅老爺們都好,家裡其他人也好,親家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還為二太太各添了一個侄孫和侄孫女,去年出嫁的親家二姑奶奶,也已有了身孕……這是舅老爺給二太太的信,想來信上寫得更詳細,請二太太
過目。」
說完,自袖裡取出一封厚厚的信,雙手奉上。
李氏自吳媽媽手裡接過信后,才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小妹親啟」字樣,已是紅了眼圈,「這是二哥的字,去年的信是大哥寫的,今年輪到二哥了……」
吳媽媽也是眼眶發紅,「可不是,見字如見面,如今看到二老爺的字,也等同於是見到二老爺了。」
許夷光見李氏和吳媽媽都激動得很,能明白她們的心情,卻也不能讓她們當著高升高平的面失態,便吩咐春分:「給兩位大叔一人五兩銀子吃酒,再準備兩包年貨讓兩位大叔帶回家去,一家人過個好年。」
反正公中前兒才送了給他們二房的年貨過來,吃穿用度都有,比往年豐富了不是一點半點,拿些出來賞人,倒是正好物盡其用。
高升高平見許夷光出手這般大方,本來他們出發前,便已領了路上的一應花銷和賞錢,他們的月錢這兩個月也是照常領,此行雖苦,也已算是肥差了,倒不想二姑娘還有額外的賞賜,這趟真是賺大發了!
二人忙喜笑顏開的跪下,謝了許夷光的賞,又謝了李氏,方起身卻行退了出去。
許夷光這才笑著與李氏道:「娘,這會兒沒有外人,您可以盡情的哭了,至於信,您既忙著哭顧不得看,我就先替你看了吧。」
說得李氏破涕為笑,輕拍了一下她伸過來要抽走信的手,嗔道:「誰忙著哭了,誰又要你替我看了,我又不是不識字兒。」拆開信封,慢慢的看起信來。果然李二老爺在信上說一家上下都好,家裡這兩年也因為孩子們都大了,能幫上大人們的忙了,所以日子比往年好過了些,讓李氏不必擔心,也不必再送東西去碾伯所,該替許夷光攢銀子和東西了,他們
做外祖母和舅舅的從來沒有盡到過責任,沒有關愛過她一日也就罷了,還拖累了她這麼多年,如今總算可以不拖累她了,不然他們至死都難以心安。
李二老爺的信洋洋洒洒寫了近十頁,每一行字都情真意切,李氏自不必說,看到後面,眼淚已是啪啪的直往下掉,便是許夷光,也禁不住紅了眼圈。
這麼好的外祖母和舅舅們,卻不得不骨肉一分離便是這麼多年,有朝一日,她總要讓他們和娘一家團聚的!
稍後,前院又送來了兩個箱籠,卻是李老太太為女兒和外孫女準備的衣裳鞋襪和一些當地的吃的用的,並不貴重,畢竟李家若能有餘錢樣樣東西都置辦好的,也不必一直靠著許家接濟了。
但看著那些衣裳上的花樣,都是自己早年喜歡的,針線也一眼便認得出是大嫂二嫂的針腳,想著若不是母親已經老眼昏花拿不動針拈不得線了,怕還要親自上手給自己做衣裳……李氏的眼淚再次決了堤。
許夷光心裡也是酸酸澀澀的,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外祖母這送來的何止是鵝毛,根本就是大雁啊!她勸了李氏一回,又在心裡堅定了一回決心,方與李氏一道用過午膳,回了自己院子里,一回去便吩咐春分:「讓阿吉哥立刻去一趟玉橋衚衕,問那位丁侍衛,同高升高平一道去碾伯所的人回來了沒,若回
來了,我今晚上要見他!」二舅舅的信上隻字未提當年的事,想也知道是為了防備信不慎被人看了去,橫生枝節,就是不知道傅御派去的人可成功見到了兩位舅舅,又問出了有關當年之事多少有用的線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