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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五回諱疾忌醫

  雖一眼便看出陸三姑娘果然病得不輕了,許夷光卻從來不是個知難而退的,立時笑著上前屈膝給她行起禮來:「陸三姑娘,我是許家的二姑娘許夷光,我略通醫術,能為你診個脈嗎?」陸三姑娘聞言,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抗拒之色,但許是陸夫人事先與她說好了,或許是許夷光與她同為女孩兒,讓她心裡的抗拒很容易就瓦解掉,她終究還是弱聲開了口:「那就有勞許二姑娘了,只是我不


  希望許二姑娘為我診脈時,屋裡還有其他人在,任何人都不行,可以嗎?」


  許夷光自然凡事以病人為先,笑道:「當然可以的,陸夫人,您能帶我大姐姐和五妹妹去外面稍等片刻嗎?我很快就好。」一面說,一面沖陸夫人微微頷首,讓她放心。陸夫人只要女兒願意讓許夷光給她診脈,讓她做什麼都是情願的,何況只是迴避一會兒,忙應了一句:「那就有勞許二姑娘了。」然後對許瑤光和許流光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姑娘且隨我出去吃杯茶,歇


  歇腳吧。」


  許瑤光與許流光想著二人就在外面,這又是陸家的內宅,怎麼也出不了事才是,便與許夷光說了一句:「那二妹妹/二姐姐,我們在外面等你啊。」隨陸夫人出去了。


  屋裡一眾服飾之人,也跟著魚貫退了出去,最後出去的陸三姑娘的奶娘,還輕輕把門給闔上了。


  許夷光這才坐到陸三姑娘床頭,讓她伸出手腕兒來,輕輕搭上了她的脈搏,一面凝神診脈,一面柔聲問陸三姑娘:「冒昧的問一句三姑娘今年多大了?我過了年,就足歲十三歲了。」


  陸三姑娘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應道:「我過了年就足歲十五了,若不是這病……」


  若不是這病,她如今已經忙著備嫁了,可如今還能不能順利出嫁,卻只有天才知道了。許夷光對陸三姑娘一瞬間的情緒越發低落裝作一無所覺,仍笑著問她:「姑娘生病至今已多久了?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姑娘一定吃不好睡不好很久了吧?不過姑娘放心,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你的,你別看我年紀小,學醫已經六七年了,也算是小有所成,且我也是女孩兒,你有話不方便告訴別人,告訴我卻是無礙的,你放心,我一定誰也不說,包括陸夫人在內,這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


  溫言細語的說了一會兒話,陸三姑娘的情緒總算又好了些,低聲道:「我的確吃不好睡不好好長時間了,可我病得那般……尷尬,那般羞恥,我哪有臉對人說?許二姑娘,若我告訴了你,你會笑話兒我嗎?」


  病得尷尬,病得羞恥……許夷光眉頭微蹙,難道是病在了那不可對人言的地方?

  她忙笑道:「我是大夫,怎麼可能笑話兒三姑娘?你就只管放心的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我光診脈,怕是不能最大限度的幫助你。」


  陸三姑娘又是一陣沉默,見許夷光一直含笑耐心的等著,看起來身量雖還未完全長足,臉龐也猶帶著幾分稚氣,卻無端給人以一種從容安定的力量。她到底還是壓低聲音,吞吞吐吐的說起自己的癥狀來:「我自前年來了初葵后,每次都十分的難受,幾乎連床都下不來……到今年年初,經過一年多的調養,我總算覺著好多了,還正暗暗高興,不用再吃苦頭了,誰曾想,誰曾想那裡……忽然有一日,竟開始癢起來,一開始只是癢,然後便是痛,頻頻的想去凈房,去了后,明明一直都有墜脹的感覺,卻又……泄不出什麼來,每個月的日子,也開始忽長忽短,

  顏色也偏暗黑,比以前更痛……我旁敲側擊的問了我奶娘,據她說來,這是婦人病,是出了閣的人才會患上的……」越說臉越紅,越說頭越低,「可我還沒出閣,怎麼會患上這樣的病?讓人知道了,會怎樣想我,會不會,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壞女孩兒,不然,不然怎麼偏就我染上了這樣的病?大夫來后問起我,我自然也沒

  臉告訴他們,亦連我娘和奶娘,我都不敢告訴她們,想著也許撐上一段時間,就好了呢,誰知道……」


  後面的話,不用她說,許夷光也明白了。


  誰知道身上一直不見好,心裡又羞恥焦灼,憂思過度,兩廂里一夾擊,便纏綿病榻至今,將一開始的小症侯,慢慢釀成了大癥候。


  陸三姑娘終於說完時,眼淚已經落了下來,摳著手指頭半晌都不敢抬頭,就怕看到許夷光鄙夷不齒的目光。


  不想等了一會兒,等來的卻不是許夷光的嘲笑,而是仍然溫柔的聲音:「三姑娘別著急,我該明白的都明白了,我先告訴你,你這病不是什麼大病,我很快就能給你治好,所以你可以安心了。」「第二個我要說的,就是『婦人病』是女科和帶下科的統稱,並不是顧名思義,只有出了閣的婦人才會得,未出閣的女孩兒,同樣也可能染上,但這並不代表,染上了婦人病的女孩兒,就不是好女孩兒了,染


  病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所以,你不必覺得尷尬與羞恥,想著什麼別人怎麼沒染上,偏你染上了?其他人也有染上了的,只不過你並不知道而已。」


  陸三姑娘聽得許夷光說自己不是大病,她很快就能給她治好時,已忍不住驚喜交集的抬起了頭來。


  等再聽完她後半段話,更是忍不住又落淚了,這次卻是高興的:「真的嗎,許二姑娘,婦人病真的不是只有出了閣的婦人才會染上,未出閣的女孩兒同樣也可能染上嗎?那我不是壞女孩兒了?」


  許夷光肯定的沖她點頭:「當然不是!那現在,三姑娘方便讓我按一下你的小腹嗎?我看看有沒有必要施針,施針的效果更快更好,再輔以藥石,三姑娘不出十日,便有望大愈了。」也就不怪陸三姑娘『諱疾忌醫』,到後來已不肯再見大夫們了,她方才那些話,別說對著大夫們說了,連對著自己的娘和奶娘,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也是不好說的,何況想著自己的娘和奶娘還要如實轉告給


  大夫們,不知道大夫們會怎麼看她想她,她就更不好意思說了。


  再一點,大夫們就算聽了陸夫人和陸三姑娘奶娘的轉述,能跟自己一樣,直接碰觸陸三姑娘的身體嗎?當然不能,那效果又要打幾分折扣。


  說來談大家所處的前朝,因為談大家的緣故,是有不少女醫與醫女的。


  誰知道時間一直在往前推移,一些東西卻遺失斷落了,竟至本朝至今沒有叫得上號的女大夫,太醫院的醫女數量也是幾近於有,僅有的幾個,據說還全部在宮裡的娘娘們跟前兒伺候著……也不知道還要多久,談大家所處的那個女大夫與男大夫幾乎平分秋色的時代,才會再次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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