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三回交代
大太太嘴上說得著急,心裡更著急,這次出來就她一個長輩,偏她竟沒照顧好夷丫頭,讓她出了事,如今生死未卜,她回去可要怎麼與老太太交代,又要怎麼與二弟妹交代啊!許瑤光也滿臉是淚,卻又比大太太要稍稍鎮定些,忙接著她的話道:「老夫人,如今旁的都是次要的,最要緊的,還是立時打發人搜救援助我二妹妹和傅將軍去,哪怕早一刻找到他們,他們就能多一線生機
,求老夫人這便安排人搜救去,等人找到了,再與那殺人兇手慢慢的計較也不遲!」鎮國公老夫人早已氣黃了臉,在他們顏家的地方,都知道夷光丫頭是她看重的人,舞陽縣主竟也敢那般肆無忌憚,這分明就是絲毫不把她、不把他們鎮國公府放在眼裡,真當他們家會怕一個小小的郡王府
不成?只方才靖南侯太夫人一直在說話,她不好打斷她罷了,這會兒聽了春分和大太太許瑤光的話,深覺許瑤光的話最有理,便把氣都先壓下,吩咐起顏昭來:「昭哥兒,你和你弟弟們馬上親自帶了人,分作幾撥
,分頭搜救你許二妹妹和傅將軍去,務必要儘快找到他們,活要見人……不,他們一定都會遇難成祥逢凶化吉的,另外,再把太醫帶上,也好在找到他們后,第一時間救治他們。」
鎮國公老夫人心裡倒不是很擔心傅御,都知道他是個有本事的,不然也不敢直接跳下去救人了,藝高才能人膽大。她老人家更擔心的是許夷光,她一個弱女子,被生生推下那麼高的山崖,誰知道會怎麼樣,萬一傷了殘了,甚至是……她才那麼年輕,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又是個那麼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誰能想到竟會
遭此無妄之災?
鎮國公老夫人想到這裡,看向舞陽縣主與新安王妃的目光簡直冷得冰刀一般,讓母女兩個不自覺都瑟縮了一下。
顏昭忙應了鎮國公老夫人的話:「祖母放心,我們兄弟這便帶了人搜救許二妹妹和傅將軍去,一定會將他們都平平安安帶回來的。」說完團團行了個禮,帶著幾個弟弟便要離去。
「等一下!」卻被傅燁給叫住了,「我隨幾位世兄一起去。」他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睛也紅得可怕,便是靖南侯夫人都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更別說在場眾人了,一時都是面面相覷,這傅二爺與傅將軍叔侄間的感情,有那麼好么?靖南侯太夫人做親娘的,尚且不至於
這樣。
還是,他擔心的其實不是傅將軍,而是……,難道……
靖南侯夫人將眾人的眼神盡收眼底,差點兒急得要跳腳。幸好傅煥也跟著開了口:「我也隨幾位世兄一起去,雖說都知道我四叔厲害,但一個好漢三個幫,到底還是人多才能力量大。二弟,你也別太擔心四叔了,戰場上那般兇險,四叔都平平安安的過來了,今日
自然也是一樣,我們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說完攬著傅燁的肩膀,便一道隨顏氏兄弟走遠了。
靖南侯夫人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好歹把事情給圓過去了,不然屆時那許二姑娘又是與四叔這個作叔叔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又是與她兒子扯得上關係,他們傅家豈非要淪為滿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總歸四叔還有個長輩的名頭擋在前面,她那傻兒子可與許二姑娘是平輩,年紀又相當。旁邊鎮國公老夫人正與顏曦說話兒:「你哥哥們都是辦事妥帖的,既說了會儘快將人帶回來,就一定會做到的,你只安心等消息即可,非要鬧著一起去做什麼,他們還得分出人手來照顧你,這不是幫倒忙嗎
?」
卻是顏曦聽得許夷光墜了崖,急得不得了,好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便立時與鎮國公老夫人說自己也要一起救人去。
鎮國公老夫人自是不許,顏曦好說歹說都沒用,只得悻悻的不再說了,忽一眼卻瞥見顏昕在一旁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忙問道:「三姐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三姐姐……」
顏昕「啊」的一聲回過神來,忙強笑道:「我沒事兒,就是聽得夷光妹妹出了事,心裡很為她著急與擔心罷了。」心裡卻已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她哪裡會想到舞陽縣主竟跋扈沒腦子到那個地步,竟敢青天白日的推許二下崖呢?她以為她至多也就捉弄奚落許二一頓而已,誰知道……要是讓祖母知道,是自己煽動的舞陽
縣主,一定饒不了她。
還有許二,方才她的丫鬟是沒有把她一併牽連出來,可許二那句『你不是顏六小姐的丫鬟,而是顏三小姐的丫鬟吧』,分明就是認出了自己的丫鬟,那事後總會傳到祖母耳朵里的,她要怎麼辦,要怎麼辦啊?
顏曦聽得顏昕說自己沒事,因為滿心都在為許夷光擔心,也就沒有多想,亦不再與顏昕多說,而是把注意力都轉回了正與新安王妃說話的鎮國公老夫人身上。正好就聽得鎮國公老夫人淡聲道:「王妃娘娘說縣主天真爛漫,萬事不過腦子,事情一定有誤會,可在場這麼多人都是聽見了方才縣主和夷光丫頭的丫頭的話的,有沒有誤會,根本就是一清二楚,還請王妃
娘娘這便給我,也給許夫人一個交代吧!」頓了頓,不待新安王妃說話,又道:「人命關天,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若夷光丫頭吉人天相便罷了,舞陽縣主還能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否則,就休怪我老婆子不客氣,傾我們顏家全部力量,也要讓縣主以
命償命,為我那可憐的孫女兒討回公道了!」
這話說得委實不客氣,竟大有與新安王府撕破臉也在所不惜的架勢。新安王妃的臉色就越發的青白交加了,好一會兒方沉聲道:「老夫人心痛孫女兒的心情我理解,可您也不能只聽許二姑娘的丫鬟一面之詞,她是許二姑娘的丫鬟,自然向著自家的主子,當時傅將軍又隔得遠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怕他也不知道,您好歹也得問問我家二丫頭與幾個丫鬟,聽聽她們又是怎麼說的后,再做定奪也不遲。」
說完看向新安王府的二小姐與幾個丫鬟,厲聲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還不一五一十的都細細學來?記住,一個字都不許亂說錯說,否則,休怪我不客氣!」這話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脅了,在場眾人誰聽不出來,想著新安王府的二小姐及其生母都得在新安王妃的手下討生活,幾個丫鬟更是主子讓死就得死,主子讓生才能生,自然越發不敢逆著新安王妃的意思
來,會說什麼,可想知道,都是又不齒新安王妃的行徑,又隱隱有些興奮與期待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
新安王府的二小姐與幾個丫鬟聽了新安王妃的話,都瑟縮了肩膀,並沒有立時開口。大太太卻先冷笑起來:「王妃娘娘這樣問話,當然得到的一定會是您想要的答案,可您能讓貴府的二小姐與幾個丫鬟按您想的來回話,也能讓在場這麼多人,都按您想的來想整件事嗎?王妃娘娘可能是忘記
一句話,公道自在人心了!」
都已經鬧到出人命的地步了,許家是整個不與新安王府交惡,也得交惡了,那大太太自然不用再與新安王妃客氣,否則別人只會說他們許家畏懼權貴,膽小怕事,那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新安王妃被大太太噎得一滯,冷笑一聲,正要說話,一旁舞陽縣主忽然叫了起來:「母妃,我剛才說錯了,我沒有推許二,雖然她出言不遜先惹了我,我也沒想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掉到了山崖
下,我要拉她卻來不及,傅將軍可能正好看見了這一幕,產生了誤會,可我的確沒推她,不信母妃可以問二妹妹和紅羅綠羅她們幾個,母妃,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看吧,我就知道我女兒絕不是這樣的人。」新安王妃大喜過望,總算女兒還沒傻到家,這麼快便冷靜下來開竅了,那事情便大有回圜的餘地。
因忙又看向新安王府的二小姐主僕幾個:「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麼,沒聽見縣主的話嗎,還不把當時的情形一一學來?」這回冷笑出聲的是顏曦了:「王妃娘娘,得虧您只是一介女流,千般的心計萬般的手段只能在後宅里施展,您要是個男人,還做了官,照您這個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本事,這天下要遭多少殃,百姓又要遭多
少殃啊!」
「你!」把新安王妃氣了個倒仰,看向鎮國公夫人道:「顏夫人,您就是這樣教令愛與為尊為長者說話兒的嗎?」
鎮國公夫人一臉的淡笑,「王妃娘娘都能教縣主青天白日的殺人了,我只是教女兒路見不平時說幾句公道話而已,什麼大不了的。」一旁一直沒開口的新安王世子妃忽然開了口:「二妹妹,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情形,你且當著大傢伙兒的面,學一遍吧,總歸萬事有父王做主,再不濟了,我這個做二嫂的與你二哥哥,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只管放心的說。」